景姮对那盒子充满了兴趣,伸手欲去扒,琳琅只好将她又抱紧了几分,试图让她安份些。恒凌
本对这盒中的东西不甚敢兴趣,可这会琳琅的反应让她顿时对那东西充满了好奇,忙催促道:“阿
姐,既是右相一番好心,看看也无妨吧?”
琳琅犹豫片刻,拗不过这一大一小,让恒凌抱走景姮后,便打开了盒子。
盒中确实放着一幅画,尚未摊开的画卷上头到底画了什么谁也不知道。琳琅在恒凌充满好奇的
视线之下伸手拿出了画卷,轻轻拉开了上头的系带,摊开画卷的手却停了下来。
她忽然有些害怕知道画上到底画了什么。
恒凌再次催促,道:“阿姐,不过是一幅画儿罢了,你怎生这般犹豫?”
琳琅深呼吸,也顾不得心头的犹豫,迅速摊开了画卷。
画卷之上一名男子负手而立,他身上的衣裳是川州最常见的样式,这画中人琳琅亦是认得,便
是当日在白鱼巷遇到的那位冯老爷。也不知是谁作的画,将画中人的风骨画的淋漓尽致,那双熟悉
的眸子让琳琅下意识捏紧了画卷。
画的右上角提了一句诗,那字苍劲好看,不知出字谁得手笔,上书: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
只那一眼,琳琅眼中的泪倾巢而出,连她自己也分不清是悲是喜。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下错别字。
惑乱(三)
第七十三章惑乱(三)
恒凌看到那幅画,脸色骤然一冷,画中人的眸子太让人熟悉,没由来得让她想到闻不悔。她从
未刻意去记住那男人,却对他记忆深刻。她下意识看向琳琅,见她含泪欲泣,脑子里顿时轰然作响
。
琳琅对那幅画的反应,加之画中人带给她的熟悉感,让她当下便认知到闻不悔还活着这个事实
。
“阿姐,你仍对他念念不忘。”恒凌的语调拉高了些,声音有些尖锐,看着琳琅的眼神中除了
愤愤不平外还多了一抹慌乱。
琳琅未答话,望着手中的画卷出了神,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方回过神来。她没有看恒凌,颤
抖着手将那幅画缓缓的卷起后重新放回了盒中。
从前种种她都已经不再刻意去想起,却总挡不住潮水涌向自己的过往。
恒凌见她那模样,又气又急,道:“阿姐,他如此待你,你何苦这么糟蹋自己?”
“离离,不要再说了。”琳琅打断了恒凌的话,让恒凌顿时安静了下来,待回过神来,见恒凌
失望的模样,知道自己方才的话重了些,遂放软了语气,道:“他纵有滔天大错,我仍感念那些年
他待我的好。背井离乡那些年,他是我唯一的依靠,是他,给了我一个喘息的机会。”
所有人都背弃她时,紧紧抓着她的手的是他,即便是后来他伤透了她的心,她仍对此心存感激
。
恒凌瞬间沉默。就算过了十年,只要一想起永乐年间的那场浩劫,她仍是忍不住红了眼眶。她
自小到大都理所当然的躲在别人的羽翼之下安然成长,直到那一年她才痛恨起自己的软弱与无能为
力。她知道琳琅说的都是事实,一直以来她只懂得埋怨闻不悔伤了琳琅的心,却忽略了过往几年他
待她的好。
若没有闻不悔,或许就不会有如今的琳琅。
“阿姐,对不起。”漫长的沉默之后,恒凌幽幽开口,话语中包含了许多歉意与愧疚。
琳琅以为她是在为方才的话愧疚,微微一笑,道:“说什么傻话呢,这并非你的错。”
恒凌低头抱紧了景姮,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并不单单为方才的话愧疚,琳琅的笑让她交叠在景姮
身上的双手忍不住轻轻颤抖。
若是阿姐知道她曾做过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轻笑带过吗?
“殿下。”
逐风不知何时出现,恭谨的声音让琳琅与恒凌都将视线转向了他。琳琅的手轻轻抚着锦盒上的
绢布,问道:“人呢?”
“右相已随大军出发,我到时已经晚了一步。”逐风的视线低掠过琳琅手畔的锦盒,声音平缓
丝毫不见起伏。
琳琅有些无力,微叹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她看到画卷后便让逐风去请望苏到飞鸾宫一叙,他的一举一动着实过于刻意,她想知道他为何
要送这些东西给她,且,他与闻府又有何关系。
疲倦感袭上心头,让琳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恒凌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许是寝宫
内的气氛过于压抑,素日好动的景姮这会儿紧紧的偎在恒凌怀中动都不敢动,十分的乖巧。
小坐了片刻,恒凌有些按耐不住,便要离去。
景姮的衣物琳琅早已收拾了一小包袱,将东西递给恒凌的侍女云裳后,琳琅抱回了景姮,她的
脸紧紧贴着景姮的额头,轻声道:“姮儿,娘会来接你的。”
末了,恒凌自她手中抱过景姮,道:“阿姐,我会照顾好姮儿的。”
琳琅点了点头,看着景姮的眸子中有太多的不舍得,恒凌见了忍不住在心中叹息——
谁曾想到一切会变成这样?
景姮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圆溜溜的眼睛在四周的人身上转动,恒凌摸了摸她的头,道:“姮
儿乖,姨娘带你出去玩。”
说完转向琳琅,道:“阿姐,我先走了。”
琳琅背过身不忍再看景姮,生怕心头的不舍会让自己忍不住将孩子抱回来。
恒凌看了看她的背影,在心底叹息一声,抱着景姮转身出了她的寝宫。
景姮单纯的以为姨娘这会儿要带她去玩,小脸上挂着的甜笑说不出有多可爱,她随着恒凌一路
出了皇宫内苑,看着四周那些与内苑大不相同的景物兴奋的拍手直笑。
清晨进宫前的轿子一直停在早先的地方,轿夫们原是靠在一旁打盹,这会儿见了恒凌,忙打起
了精神。
抱着景姮坐进了轿子后,恒凌仍不敢松懈,匆匆忙忙道:“起轿吧!”
轿夫领了命,抬起轿子便朝宫门走去。
虽还不到晌午,天气仍很炎热,轿夫们额上都沁出了大大小小的汗珠,坐在轿中的恒凌也不妨
多让,虽伸手擦去额上无意间冒出的冷汗,却仍不敢放松,生怕一不小心前方便有人拦住了轿子。
也放这么想,就天前头的守卫喊道:“什么人?”
恒凌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到了宫门口。守卫在日头的暴晒下见有轿子朝他们走来,下意识便拦
了下来,自然也没注意到是谁家的轿子。
伴在轿旁的云裳忙喝道:“不长眼的东西,没看是将军府的轿子吗?”
守卫上前两步,见里头的恒凌微挑开了一旁的帘子,慌忙恭敬道:“原来是恒凌公主,公主请
。”
守卫并未仔细检查,自然也没看到恒凌怀中乖巧偎着的景姮,也不敢拦恒凌,忙客客气气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