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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天下(原名:天下/出书版)(108)

长歌,皇上已经准备回感应寺了。”

琳琅看了看长歌,道:“你去回个话,就说我想在这儿多待片刻。”

逐风去复命之后,琳琅才出声安慰道:“长歌儿,逝者已矣,你别伤心了。”

长歌抬了头,脸上布满泪痕,或许是过于悲伤,她愤哭道:“殿下你知道妩歌对我意味着什么

吗?她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琳琅全然说不出话,却见长歌伸手抹了泪痕,将最后一只纸鸢放进火盆烧成灰后站起身来,脸

上狠色乍现,冷笑道:“殿下只道是奴婢在逼您做些不愿做的事,却从未想过自己可曾如奴婢这般

将妩歌看得如此之重。我秦长歌今日在此立誓:总有一日我定会让害死妩歌的人血债血偿。”

“可是长歌,”琳琅的视线落在白玉墓上,渐渐迷离了双眼,耳畔似乎有当年的笑声徘徊不去

。“若是如此,你最该恨的人怕是我吧!”

长歌两姐妹自幼跟在她的身侧,从不以奴婢自居,今日竟以奴婢自己了。

她也姓景,景家人并非软弱可欺。

但凡,人心中总有些恐于知道的真相,亦有些拼命想保存的美好。许多事一旦揭开了那层虚掩

的面纱□裸的展现之后,又何止是伤心难过?

过往九年,她不是没想过要报仇。但报仇之后又当如何,父皇和妩歌能活过来吗?

在闻府那几年她也看佛经,此种说道论法一切皆空的东西却是她过往十八年从未看过的。佛说

一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恨得再多,也不过一弹指间就逝去。

长歌她,怕也是恨她的吧?

明明恨着,却从不对她说恨,怕是秦长歌这一生最委屈的时候了。

长歌在墓前陪着妩歌,琳琅担忧她便让逐风也一并留下。与随行的侍卫回到感应寺时,寺内正

在做法会,这场法会自七日开始,过了今日便满七日。佛音入耳,却让人无端的生出悲伤。许是今

日情绪波动太大,琳琅没待多久,便以身体不适为由到主持准备的厢房小憩,初来燕京犹为适应此

地天气的皇后在不久后也被允许到厢房小憩。

感应寺为女眷准备的厢房都联在一起,琳琅正要推门而入,察觉身后有人看着自己便回了头。

站在琳琅身后几步之遥的霍妩见她回过头,微微一笑,唤道:“大姐。”

今日算得上是琳琅与霍妩真切的面对面,平日虽同住在宫里,却从未与她见面。按照礼法,琳

琅见了她也得按照命妇那般行礼问安,却在景珣力排众议一道旨意便免去了这一切。所以此番见了

霍妩,琳琅也未走进,笑道:“原来是皇后娘娘。”

霍妩对此倒也不计较,笑道:“大姐平日在飞鸾宫极少出来走动,皇上说你身体不大好,我也

不忍去打扰。今日同行忌丧却苦于寻不到机会与你问好,这会儿倒是碰巧遇上了。”

宫人们都说皇后为人贤良淑德,平日说话都是问声细语,今日琳琅见了倒觉得他们说的极是。

虽没说过几句话,却也觉得这女子极为真诚,与从前她在后宫见到的女子多为不同。若仔细算来,

霍妩还需尊她一声表姐。不过霍家女子虽代代为后,却从不入朝堂亦从不与宫里头往来,兴许正因

为如此,霍家才能在大毓屹立不倒。

琳琅仔细的打量起霍妩来,霍妩也不介怀,反而走近了些,私下也在打量琳琅,半晌后,二人

竟相似而笑。

霍妩道:“我初进宫时,父亲嘱咐代他传句话给表姐:思可相反,得需相成。今日能将话带到

,也算是了了他的一番心愿。”

琳琅反复思量那句话,末了抬头朝霍妩说道:“舅父的话我收下了,若得了闲空,我定亲自上

门拜会他。”

霍妩点头,不再言语。琳琅见此也便推说想独处,便辞了霍妩进了厢房。

霍妩望着厢房那扇门紧紧阖上,落琐的声音闷闷的敲上了心尖。

缘分确是奇妙的东西,她并不知这位表姐是否认出了她,但她却记得她曾在自己最落魄的时候

帮了她一把。当日只以为是寻常富贵人家中娇养而富有善心的夫人,不想竟是当今皇帝敬爱的长姐

却也是,许多事都在意料之外。当她在外与养母相依为命长大时,也从未想过自己是霍家人。

她曾说若有一日再遇定还她当日馈赠之恩,怕是无以为报了吧?

云妃

第五十七章

忌丧之后一切似乎重归平静,景珣感念陈王孝心,又念及西北封地冬日严寒,特意恩准他留在

燕京过冬。恒凌得了准许得以入宫,长歌也不再提起妩歌,飞鸾宫内总是笑语连连,反倒是琳琅偶

尔望向长歌的时候会陷入沉思。

这段时日,望苏屡次上书请求出使尚国,景珣为此犹豫了数日便下了旨意准许他代表大毓出使

尚国,随行也带去了许多的礼物,私下还并着景珣亲手书信一封。望苏此行之事后宫众人多多少少

也都耳闻过,逐风与长歌早早收到了消息,却见琳琅兴趣缺缺只得一句话带过。

望苏临行前入宫觐见,恰逢景珣正在飞鸾宫与琳琅下棋,便在飞鸾宫接见了他。宫人领着他进

了飞鸾宫后便离开,候在外头的长歌则将他领到了景珣面前。

“臣见过皇上、怡和长公主。”

此时景珣与琳琅那盘棋正陷入僵局,见望苏到来,免了那些虚礼后朝他招呼道:“望苏,你过

来给朕瞧瞧这下一步该如何走。”

望苏领了命,上前几步去观看棋局。景珣执的黑子已经被琳琅的白子逼入了绝境,全局看来毫

无破绽,但百密总有一疏,倒也让他看出了点门道。他看了看景珣,见他神情愉悦,想来并不介意

输赢,便道:“请皇上恕臣棋艺不精之罪。”

“你何罪之有?”景珣笑着赐座,又转向琳琅,道:“阿姐棋艺精湛,我认输了。”

“这盘棋能赢,也是阿珣礼让的结果。”琳琅看了望苏一眼,见望苏一直盯着自己,不动声色

的问景珣:“可要我先回避?”

“也没什么是阿姐不能听的,回避就免了。”景珣又向望苏:“这一行跋山涉水,行李可都准

备妥当了?”

“谢皇上关心,臣已将一切准备妥当。”望苏道。

景珣满意的点头,又随口问了些该注意的事项,望苏亦都一一做了回答。景珣见他确实将一切

都准备的极为妥当也便放了心,不再提出使尚国的事,又与琳琅摆起了新的棋局。这回换琳琅执黑

子,他先走第一步棋。

待景珣走下第一子,望苏便道:“不日便是长公主诞辰,届时臣怕是在前往尚国的路上,故而

今日进宫特意为长公主备了礼物,还望公主笑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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