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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舞记(29)

李韦婷和往常一样抱怨她不回家也不给自己打电话,蒋少瑄异常温顺地任由妈妈埋怨,母女俩都没再提上次的争执。

两个钟头后,她赶到了李韦婷指定的那间店。

蒋少瑄一进门,李韦婷便指挥店员把一早选好的一众礼服逐一拿给女儿试穿。

蒋少瑄脚还没立稳,便被推进了试衣间。

她气质清纯,一眼望去还是学生模样,刻意打扮远没有日常装出彩。

蒋少瑄试到不耐烦,李韦婷仍旧不甚满意,母女俩正准备转战另一间店,店员留意到贵客的神情,立即捧上画册请她们上楼边喝茶边挑选还没到的新款。

蒋少瑄没动闻起来就腻人的甜甜圈,只喝摩卡:“二哥和谷雨姐不准备大办婚礼,邀请的人并不多,仅限亲友而已,你就算把我打扮成天仙儿也没人会留心看。”

“绍征的妈妈给你介绍了一个很好的相亲对象,是她最得意的学生,你既然不喜欢相亲的形式,那就先和他在绍征的婚礼上认识认识。”

“……”听到介绍人,蒋少瑄十分意外,“伯母给我介绍男朋友?她对旁人的事一向漠不关心,什么时候培养出替人说媒的爱好了。”

“她要肯主动关心你的姻缘倒好了!还不是你亲妈我为了你赔着笑脸去求她!你们蒋家的人个个眼高于顶,不是为了你,我一辈子也不想和他们讲话。”

“……”

见女儿似乎不感兴趣,李韦婷进一步说:“这个人和以往替你找的那些相亲对象都不同,妈妈都替你打算好了,你一定要去见见他。”

“有什么不同。”

“他特别穷。”

“穷?”蒋少瑄诧异地看了眼妈妈,生出了兴趣,“说来听听。”

“也不是揭不开锅的那种穷,他收入其实挺高,本科毕业后,全奖去了美国,去年刚博士毕业。说他穷是因为他父母没什么钱,兄弟姐妹又多,一大家子只有他最有出息,到现在还要供最小的弟弟念大学。”

“您让我去和凤凰男相亲?”蒋少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凤凰男,见了人家可别说漏了嘴。寒门子弟更可贵,能奋斗到这个地步全凭自己!你们蒋家往上数几代也未必是有钱人!”

蒋少瑄一脸不可思议地称赞母亲:“您的觉悟提高的真快!简直令我刮目相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上上个月才给我介绍了一个二婚男,说什么个子虽然矮了一点,但是比我爸爸有钱有势,嫁给他可以扬眉吐气……”

李韦婷瞪了女儿一眼:“我还不是为了你!我现在是想通了,表面上嫁得风光远没有嫁得舒服重要。你爸爸早就懒得搭理私生子那个人老珠黄的妈妈了,只不过私生子是男孩才占了那么点便宜……你才是蒋家正经的孙女,这个人家里兄弟姐妹多,并不指望他传宗接代。只要你看得上他,他是同意入赘的……以后你们的孩子可以姓蒋……”

“只要你别再犯傻,肯招个上门女婿,我有把握让你爸爸把家产全部给你。嫁个门当户对的有什么用?手里若是什么都没有,对方越是有权有势,你的地位就越低。面子和里子哪个更重要?我受了一辈子气,你还想不通么?何况除去出身,这人几乎算完美,仪表堂堂、智商又高,他的基因绝对错不了!”

蒋少瑄最烦听这些,又不愿再次和妈妈起冲突,便随口敷衍了几句,借口有事,提前离去。

家中无人,她不想一个人坐在桌前吃饭,便打电话给钟点工,让她不必准备晚餐。

蒋少瑄独自逛了一会儿,进了间惯去的寿司店。

刚坐下,她就看到了秦嘉。

同样是一个人,秦嘉自然坐到了蒋少瑄身边。

秦嘉扫了眼她脚边的购物袋,笑道:“去逛街了?真幸福,我一个月至多有两三天休假,除了睡觉什么都不想做,简直不记得上一次购物是什么时候了。真后悔当初选这一行。”

秦嘉的风衣长靴皆是黑色,她撩了一下栗色的长发,耳朵上的那两枚点缀的刚刚好的大克拉祖母绿在昏黄的灯光下十分耀眼。

见蒋少瑄盯着自己的耳钉看,秦嘉摸了摸耳朵,笑着问:“这个颜色会不会老气?”

蒋少瑄收起目光:“不会,很配你。”

☆、第23章

“虽然祖母绿比较适合有些年纪的女人,但这个款式还算别致。”秦嘉仿佛回忆到了什么开心事,眼底漾满了柔情蜜意,“季泊谦很会选东西,他挑的礼物从没出错过。”

蒋少瑄垂下眼睛,喝了口乌龙茶,漫不经心地说道:“他选女朋友的眼光也很好呀。”

“哪有啊!我只是前任。”秦嘉含笑更正。

许是吃了太多的缘故,从寿司店出来,蒋少瑄顿感胸口憋闷,便没叫车,一路走回了家。

进门后她没理金毛和折耳,径直回了房间。

季泊谦发了条微信过来——【你在家?我下班后去看猫和狗。一起吃饭?】

【不在。】

回复之后,蒋少瑄便把手机丢到一边,换下睡衣出门了。

这栋大厦地处本城最繁华的商务区,一公里内五星酒店林立,蒋少瑄徒步走到其中一家,开了个房间住了进去。

洗过澡后,她随手拿起一本杂志,翻了两页便看到一篇介绍彩宝的文章,页面下方的祖母绿项链让她更加烦闷,立刻丢开杂志,打了通电话让客房部送餐。

蓝莓乳酪蛋糕和香槟很快送到,蒋少瑄打开电视机选了部情景剧。

甜食美酒配喜剧,想继续郁闷都难。但奇异的是,她吃完整个十寸蛋糕,心塞没治好,又添了恶心想吐。

待开始腹泻,蒋少瑄才明白自己犯了肠胃炎。第四次从厕所出来,她腿软到站不稳,只好要了辆车直奔医院。

见司机将自己带到了季泊谦上班的那家医院,蒋少瑄本能地想让他换一间,只是腹如刀绞,又记起他此时并不在医院,才扶着墙挂了急诊。

坐诊的医生看到病历上的“蒋少瑄”,抬起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问:“傍晚后吃过什么?”

“很多很多寿司——海胆黄、鲑鱼子还有金枪鱼之类的,一杯梅酒,一壶乌龙茶,一只十寸的重乳酪蛋糕,半瓶冰的香槟。”

“傍晚之后?一个人吃十寸?”医生诧异地确认。

蒋少瑄点了点头,压抑住想吐的冲动:“蛋糕没有吃完,还剩四分之一。”

医生在口罩后面轻笑了一声:“那也很不简单,蒋小姐。”

这语气令蒋少瑄十分不满,恶狠狠地瞪了医生一眼,只不过她此刻病到全身无力,这一眼非但没有震慑力,还软绵绵地甚是哀怨。

医生开好点滴,打出单子,问:“没人陪你来?”

蒋少瑄摇了摇头。

医生给在住院部值班的同事打了通电话,请他到急诊暂时顶替自己,又转头对蒋少瑄说:“我带你去。”

蒋少瑄跟着他走了出去,见他替自己划价缴费拿药,虽然不解,却由衷赞美:“你们医院的服务真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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