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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舞记(27)

“后面的都忘了?笨!以后再有坏小子抢你玩具,你就趁他双手没空,直接出拳打他肚子,把他打倒之后,你立刻抢回玩具,能打得过就用脚踢,打不过拔腿就跑,听见了没有?”

麦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蒋少瑄以手扶额,十分后悔告诉明鹤麦包经常在游乐场被欺负的事儿:“他才一岁你就这么教,不怕教出一个熊孩子么。”

“一个月也不能被别人追着打。”

儿子是他的,怎么教是他的自由,她懒得再多说,喝光碗中的汤,谢过明苑,便走了出去。

深秋的山中月凉如水,蒋少瑄正坐在院中望着月亮出神儿,忽而觉得肩上一暖,回头看去,竟是明鹤。

她立刻脱下他的外套,还了回去。

“就这么厌恶我?”

“我不冷。”

明鹤看了眼她冻得微微发红的鼻子,侧头点烟。

“我怎么补救才能扭转在你心中恶劣的形象?”他眯起眼睛看她,“你以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往事不堪回首,蒋少瑄听到“崇拜”这两个字简直要为一年前的自己脸红:“我以前那是……”

说了一半她才反应过来:“谁崇拜你啦!”

明鹤笑出了声,见她咳嗽,摁灭手中的烟,弹去落在指间的灰烬。

蒋少瑄一脸不满:“想我不再把你当成渣男看,也至少要拿出点诚意来!”

“诚意?”

“别总用这种调戏傻妞的暧昧腔调和我讲话好不好!”她从秋千上下来,“我回房了,明天见。”

目送着蒋少瑄的背影,明鹤又点燃了一支烟。

这支烟仍旧没能燃到尽头。

明苑抢下儿子手中的烟,扔到一边:“你想做什么妈妈都能由着你,只除了不爱惜身体。”

明鹤笑着揽过妈妈的肩:“人生那么短暂,瞻前顾后还有什么意思。连死生有命都参不透,您还念什么佛。”

明苑叹了一口气:“我念佛放生还不是为了你!妈妈年轻的时候做过错事,最怕报应在你身上。”

“我好得很。”

明苑望了一眼蒋少瑄卧室的窗户,笑道:“让你朝三暮四!活该人家不搭理你。”

“我还救过她的命呢。我要是真的荤素不忌,在费城就不会放过她。像她这种没见过世面又单纯得冒泡的最好骗了。”

“你那时候就喜欢人家,为什么不争取呢?”看到儿子脸上的神情,明苑再次叹息,“品性这样好的女孩不多了,只可惜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他们那种人家的子女选择结婚对象,应该很看重出身吧。”

“出身并不重要,”明鹤拍了拍妈妈的肩,“重要的是,我玩够了,想正正经经做点事了。”

蒋少瑄回到卧室,故意没立刻看手机。洗过澡吹干头发,又隔了好一会儿才拔下手机的充电器。

见到未读微信通知,她心中一松,立刻按下指纹解锁,看到发信人,情绪再次沉到谷底。

气恼了片刻,她干脆把手机丢到一旁,上床睡觉。

许是因为睡前喝过一碗肉汤,蒋少瑄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好一会儿,怎么都觉得口渴,只好汲着拖鞋找水喝。

捧着水杯回来时,沙发上的手机恰好发出了幽幽的光,她滑开屏幕,是季泊谦的微信。

【刚刚抢救完病人。猜不出来。】

这人真是无趣,蒋少瑄“切”了一声。

她慢悠悠地吹着杯中滚烫的水,小口小口地直到把整杯都喝光才又回复了过去——【猜出来我请你吃饭。】

两秒钟后季泊谦就发了过来——【不猜,你说。我请你吃饭。】

蒋少瑄说出邻市的地名,又加了一条——【得比我请你的那顿还贵!】

季泊谦发了张图片过来——【我怎么记得,你还没付酒钱?】

看到平摊在他掌中的欠条原件,蒋少瑄发了一长溜惊叹号过去——【这张纸怎么会在你那儿?】

【只有你会翻别人口袋?】

狡猾呀狡猾!蒋少瑄不甘心,理直气壮地辩驳——【那瓶酒全都进了你的肚子,我只尝了一小杯,你不会小气到连半杯酒也计较对吧?】

【你请我吃饭,要我付佐料的钱?我当然不跟你计较。】

蒋少瑄松了口气,又见他补充道——【你二哥三天后举行婚礼,我把这欠条当礼金送给他。】

蒋少瑄立刻称赞道——【那么厚重的礼金,季医生果然是大手笔啊大手笔!我哥一定感动到痛哭流涕。】

【这我相信,他本来还指望用我的礼金建个小金库呢。】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吐槽蒋绍征,蒋少瑄的眼睛发涩,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蒋少瑄和季泊谦道过晚安,把手机放到枕边,很快就睡了过去。

季泊谦放开手机,打开笔记本写论文,刚写了一行,自告奋勇留下值夜班的实习生就小心翼翼地敲开门送上咖啡。

“明早你告诉主任,让他替我安排给张院长岳父会诊的时间。”

“您昨天下午不是嫌张院长岳父在外地,让主任安排别人去,别影响您正常休息吗?”

季泊谦觉得这实习生实在太多嘴,颇为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实习生讪讪地笑了笑:“我明天一早就和主任说!”

出了值班室,实习生立刻翻了个白眼,还以为这个季老师多有性格呢!开会的时候明明当着众人对主任说,院长岳父得的是小病,不需要会诊,自己也抽不出四个小时浪费在来回的路上,结果一转脸就服软……

胳膊果然拧不过大腿,院长的岳父,敢不去么!这就叫死要面子活受罪呀。

蒋少瑄这一觉睡得极好,醒来时午饭已经摆满了桌子。

在别人家里睡到日上三竿,实在失礼,幸而明苑十分体贴,三言两语就化解了她的尴尬。

麦包午饭后照例要睡几个钟头午觉,蒋少瑄谢绝了明苑陪同逛街的好意,要了辆车独自去山下的闹市区闲逛。

这座城市风景虽美,城区可逛的街道却只有一两条,在同一条街上来回走了两三遍,蒋少瑄就已经觉得无聊,便找了间咖啡馆打发时间。

等待松饼和红茶上桌的间隙,她走到书架边,竟在第二层又发现了那本亦舒的《圆舞》。

正望着那句“它叫圆舞,无论转到哪一方,只要跳下去,你终归会得遇见我”出神儿,季泊谦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听说他也在这座小城,蒋少瑄十分意外,讲清了自己所在的街道,便放下手中的书,翻开食谱,另要了几样西点。

结果季泊谦只在咖啡馆略略坐了坐,便问蒋少瑄晚餐想吃什么菜。

“现在还不到四点,不如先去看场电影?我刚刚经过电影院,有一部片子看上去很有趣,可一个人进去总归有些奇怪。”

“随你。”

电影院就在街角,片子并没有想象中好看,却也勉强称得上有趣。

一阵笑声中,蒋少瑄转头看了眼季泊谦,却发现他早已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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