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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尽处(7)+番外

鬼使神差地,蒋绍征将程青卿约到了月光云海。

等位的人众多,程青卿虽想换一间,见蒋绍征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跟着坐到了门前的沙发区。

“我也听说过这里,据说菜式很新,不过位子太难订又懒得等,所以还是第一次来。把大把的时间花在吃饭上头还真不像是你的风格。”

“这是谷雨妹妹的餐厅。”

“谁?”

“颜寒露。”

听到这个名字,程青卿的表情有一秒钟的不自然:“是么。她回来了?”

“嗯。”

“那谷雨呢?跟着一起回来了?”

“她妹妹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程青卿的眼神重新快乐了起来,语气却颇为无奈:“一提起她来就觉得伤心。这件事一直是我父母的心病,毕竟照顾她是受颜伯伯所托,现在却连她的安危都搞不清。”

蒋绍征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没有接话。

她在心底轻轻地感叹,有种人或许天生就是这样,无论相识多少年,无论多么熟稔,都无法真正靠近。

在工作室开完新餐厅的甜品研发会,宁立夏本要去赴约,却被心血来潮非得立刻视察餐厅的宁御拖到了月光云海,不想一下车就见到了故人。

七年过去,程青卿的外表变了许多,唯有看向蒋绍征时眼中的似水柔情与从前并无二致。

“没有位子怎么不打给我?哪有让你们等的道理。”宁立夏快步走了过去。

短暂的错愕后,程青卿上前挽住了宁立夏的胳膊,态度十分亲昵:“寒露,好久不见!真想你呀!”

宁立夏惊讶地发现,过了七年依旧不变的还有自己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厌恶,即使对蒋绍征的那点爱慕早已烟消云散。

平心而论,程青卿父亲做的事情与她无关,虽然曾为情敌,她却并不曾对不起自己,死缠烂打地追求蒋绍征的反而是当初的颜谷雨。那么,一见到程青卿就升起的这种由衷的嫌恶真是不知道从何而起。

宁立夏将他们带到了给自己和宁御预留的座位,忙着四处张罗,落座后听到程青卿问蒋绍征是不是胃口不好,才想起忘记了跟他打招呼。

“加了马蹄的奇异果酒酿圆子,酸酸甜甜的很开胃。”她笑着将玻璃碗递到蒋绍征的手边。

“你有事要忙,怎么好让你招待。”话一出口,蒋绍征便有些后悔,这一句里似乎有计较的意味。

在门外远远看见宁立夏和宁御时,他的确有过不快,转念一想却发觉根本没有质疑的理由,毕竟名不正言不顺的姐夫和学校里的老师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很要紧的身份。

幸而宁立夏并没在意,转而去替宁御布菜。

“寒露,这是你的男朋友么?”程青卿笑盈盈地问。

宁立夏怔了一下,笑道:“宁先生的眼光太高,我哪敢图谋。”

“怎么会,寒露你那么漂亮,和宁先生看起来很般配。”

程青卿一口一个“寒露”叫得宁立夏很不自在,她只好再次重申:“很早之前我就改了名字,如今已经没人叫我颜寒露了。”

“宁立夏?和宁先生是一个宁么?听说阿姨后来嫁给了一位姓宁的叔叔,难道你们是名义上的兄妹?”

一直没怎么说话却也不算太失礼的宁御抬头看了程青卿一眼,吓得她赶紧道歉:“因为和立夏从小一起长大,我才这么口无遮拦,别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我想去补个妆,你陪我去?”宁立夏问程青卿。

正尴尬着的程青卿自然求之不得,立刻起身挽上了她的手。

观察了一下宁立夏的表情,蒋绍征便知道程青卿的猜测八、九不离十,早就知道颜谷雨她们的继父姓宁,原来这一位就是继父带来的哥哥。

他打量了一下宁御的身型和穿衣风格,确定宁立夏衣帽间里的男装的归属后,竟莫名地生出了一阵小小的愉悦。

“你留短发比长发的时候漂亮多了。”洗手间里,程青卿望着镜子赞美。

“是么,我都不记得自己长头发的样子了。”

“也不知道谷雨如今怎么样了。”她一改片刻之前的欢快,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真的希望她回来?”宁立夏微抬起下巴,似笑非笑地问。

“我当然不想她有事。”程青卿用干笑掩住心虚,隔了一会儿又小声说,“不过,如果她再回来找蒋绍征,我也会不高兴的。”

这样的坦白让宁立夏对程青卿的恶感稍稍减轻了一点,她拍着她的肩保证:“放心吧,我姐姐倘若真的回来了,对你和蒋绍征的事儿只会有好处。”

“嗯?”

“你以为蒋绍征是真的喜欢她?不过是一点点自欺欺人的内疚罢了。”

“真的吗?”程青卿再看过来的目光简直亲如姐妹,“其实我也觉得如果他没有错过你姐姐走失前的求助,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念念不忘。”

她沾沾自喜的模样令宁立夏十分反感,忍不住出言刺激:“他一直把我姐姐放在嘴边大概也是因为没能遇到真正上心的人,用她挡挡烂桃花既显得专情,又能告慰自己的良心,还可以免去亲口拒绝旁人的麻烦,真是一举多得的聪明之举。”

看到程青卿僵住的脸色,宁立夏又感到不忍,拉着她走出洗手间:“我说的旁人不是指你。你们是青梅竹马,近水楼台。”

正文 第7章

从洗手间出来,宁立夏去后厨端了一碟水果拼盘,回来的时候宁御正巧离座去接电话。

四人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唯独蒋绍征面前有一小块空隙,她没叫服务生,自己动手清理。

放果盘的时候没留神扫到了高脚杯,宁立夏下意识俯身去接,蒋绍征比她的反应更快,不想捞到的仅是她的手背。她戴了只硕大的男装手表,小臂却更显羸弱柔白,似乎只有用皓腕纤纤可以形容。

杯子应声而落,宁立夏忙着招人收拾,很快将手抽了出去,只在蒋绍征的手心留下了一抹滑腻的触感。

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最低,单恋着的女人却恰恰相反。蒋绍征的眼神不过失焦了数秒,程青卿便看出了端倪。

她佯称胃疼,央蒋绍征送自己回去。

见宁立夏望着两人的背影发呆,接完电话的宁御微微有些不快:“明明不高兴何必强迫自己摆出笑脸,干脆扑上去承认你就是颜谷雨,说不定还能扳回一局。”

“你以为我在吃醋?”宁立夏简直无语,“我只是很感慨。她说她胃疼,你信吗?”

“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用那么热切的神情看着人家,换来的却是无动于衷。”她扶额做头痛状,“程青卿让我想到了当年的自己,为了个男人绞尽脑汁地丢人现眼。天呀……这根本就是人生污点,就算被他发现不对,我也绝不能承认自己是谁。”

宁御弯了弯嘴角:“别担心,比起你,蒋绍征肯定更受不了程青卿。”

宁立夏不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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