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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尽处(5)+番外

蒋绍征自然不会同女人计较:“怪我接的水太多。”

今年的天气十分反常,才五月气温就飙到了三十七八度,在太阳下面多站一会儿衣服就能干,但蒋绍征是客人,不好太失礼,于是宁立夏去休息室的衣帽间找了宁御的衬衣西裤出来。

“都是没穿过的,尺码和你的刚好一样。外头热,屋里冷气开得又大,穿湿的容易着凉。”

看到宁立夏手里的男装,蒋绍征微微一怔,工作室里的员工大多是年轻的女孩子,男人只有两个,个子都不高,不可能穿这个号。待他进了宁立夏的衣帽间,看到左边墙上一整柜尺码相同的各式男装,心中更是腾起了说不清的感受。

“你男朋友不会介意吧?”

“男朋友?他很少来,一件衣服而已。”

碍着礼貌,他没法继续追问,其实她有没有男朋友跟他一丁点关系也没有,他本就不该关心。

待他回过神,宁立夏早已走出了别墅。浇过水,她又搬铁梯去屋顶找花盆。蒋绍征再次感叹姐妹俩的性格简直天差地别,颜谷雨事事都要央他帮忙,别说爬梯子,连水桶都不肯自己拎,两人唯一的相同大概就只有长相。

宁立夏捧着花盆进来,边翻土边笑道:“我买了波斯菊的种子,也不知道会长出什么,这些花种经常货不对板。”

蒋绍征也笑:“你姐姐喜欢向日葵,失踪前在我们家的后花园辟了一小块地,种了一整片向日葵,没想到长出来的却是白日菊。”

宁立夏回忆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件事儿。那时候父亲躲了起来,家里的房产全数被拍卖,她只得暂时在程家借住。程家人不准她随便乱走,说是为了她的安全,蒋绍征又极少来看她,她跑到蒋家花园种向日葵不过是想借着照料花每天去见他一面。

他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忙,根本耐不下性子陪她,她唯有撒娇装傻缠着他替自己做这做那。其实她不是看不出他的厌烦,但家逢巨变,寄人篱下,她太惶恐,下意识地想紧紧抓住他。

向日葵代表爱慕,最后却开出了白日菊么?永失所爱,似乎不太应景,因为他并不怎么喜欢她。

她不算聪明,自知之明却还是有的,他们之间所谓的婚约是在她失踪的基础上才得以延续的,如果她没有走,蒋绍征又怎会因为负疚另眼看待她?既然不会再有交集,倒不如顶着寒露的身份相处,躲掉麻烦之余还可以避免尴尬。

“你的腿怎么流血了?”

宁立夏低头一看,一小股血正从膝盖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她摸了摸膝盖左侧,才发现有一道不算长却颇深的伤口。

她抽了张纸巾随意地擦了擦血,打开办公桌的抽屉,找出两片创可贴边撕胶纸边说:“从铁梯上下来时刮的,当时没流血,现在也不觉得怎么疼。”

“那个梯子上有锈,这么了草怎么行,如果换作谷雨,说不定会嚷嚷着叫急救车的。”

“……”

她看着蒋绍征从抽屉中一样样翻出棉签、纱布和药水,半蹲下来替她擦伤口,他擦得很仔细,还不忘叮嘱:“伤口这么深,万一有铁锈很容易得破伤风。你别忘了换药,涂过的棉签必须直接扔掉,千万不要再往碘伏里放。”

“哪儿有那么夸张。”

“你姐姐指甲裂了都要我陪她去医院排队。她小心过了头,你又太粗心。”

“你觉得她很烦?”

蒋绍征想了一下才说:“女孩子本来就可以娇气一点。”

宁立夏了然一笑,没再接话。

他一再说自己和十九岁时截然不同,其实这些年她何曾有过一丝改变?唯一的差别大概就是她不再倾慕他。

当年的她多幼稚多愚蠢啊!以为装柔弱扮楚楚可怜就能赢得蒋绍征的心,以为千方百计地赖在他的身边就能令他喜欢上自己,回想起那时的所作所为,除了丢脸便只有丢脸。

不过没有关系,十几岁的小姑娘,发发傻犯犯公主病应该还是可以被原谅的。何况蒋绍征这么英俊优秀,年幼无知的时候为他做点蠢事也不至于太说不过去。至少不必像卫婕那样把初恋比作拿不出手的黑历史。

宁立夏想,人的细胞完全换掉需要七年,所以七年后是另一个自己的说法简直太对了。七年前刚刚离开的时候,每每想起蒋绍征,她都会觉得自己特别悲情,而如今,和他的那点往事于她来说仅仅算个笑话。

正文 第5章

管理统计学考试结束后,班里的同学照例要请蒋绍征吃顿饭。MBA的学生年龄普遍比较大,三十五岁以上的占了一半,宁立夏和同学接触得不多,从没参加过班级聚会,在卫婕不断地纠缠式劝说下,她被迫改变不合群的形象,赞助这次的谢师宴。

可惜蒋绍征只有中午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聚会便临时改在了学校食堂的包间。宁立夏本以为可以躲清闲,没想到不依不饶的卫婕竟到处说今天是她的生日,几个不算熟的同学相继送了礼物,晚上本要取消的谢师宴就不得不改成了她的生日宴。

同学有三十几个,月光云海的座位不多,下午茶时间一过就干脆停止了营业,拜多事的卫婕所赐,生日这天的宁立夏比平常更加忙碌,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七点不到,蒋绍征推门而入,看到餐厅里满是自己的学生,似乎十分意外。

“蒋老师不是没空么?”

“事情提前结束了,还没吃晚饭,路过一间餐厅就进来了。”

“那还真巧,宁立夏是这家的经理,我们本想在这儿请您,您晚上没空我们就来给宁立夏庆祝生日了。”

“是么?”蒋绍征穿过人群看向宁立夏。

宁立夏遥遥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便继续忙着招呼了。

很快有人起身给蒋绍征让座,酒过三巡,他便找了借口出来透气,在洗手间门前遇到刚刚补完妆的宁立夏,停下来说了句“生日快乐”。

“一点也不快乐!”见四下无人,宁立夏揉着脖子抱怨,“二十二岁以后我就不过生日了,一年比一年老,有什么意思!”

“不想过还请这么多人?”

“哪儿是我请的!是卫婕,难得让她找到个宰我的机会。你怎么会过来?”他知道这儿是她的地方,会走进来当然不是偶然。

“今天是你姐姐的生日,所以想叫上你一起吃饭,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离得近所以来看看。进来后才知道你也过生日。”

“我们是双胞胎,生日当然在一天。”

蒋绍征笑起来很好看:“老糊涂了,什么礼物都没准备,真不好意思。”

“没关系,现在准备也不迟。”

宁立夏不过开句玩笑,蒋绍征却当了真,她拗不过他,跟领班和卫婕交代了几句便与他一起离开了。

不等蒋绍征询问她的喜好,宁立夏就将他带到了一间珠宝公司。

“以前每年过生日,爸爸都会送我们一件首饰,说是要存进首饰盒里做嫁妆。十二岁后爸爸会带着我和姐姐来这间公司,让我们自己挑。虽然现在不知道他在哪里,虽然这间公司改了两次名字换了两次主人,这个习惯我却一直保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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