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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白雪(72)

同样是辗转难眠,乔夜雪刚一睡着,叶博良便缓缓地抽出了被她枕着的胳膊,起身走了出去。

已至深冬,又临近山林,气温自然已经降至零下,叶博良却只着了件毛衣。冷月被云层遮了大半,路灯又极为昏暗,后花园里虽算不上伸手不见五指,能见度却也极低。

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亭子里的那个人影,饶是胆子极大的叶博良也难免吓了一跳。

“哈哈,原来你的胆子比我还小。”

听出了是白盈,叶博良不由地松了口气:“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在那儿干吗?不害怕呀!”

她却反问道:“有什么好怕的,你以为谁都像你的乔乔那么胆小,非得那样你们男人才会心疼吗?那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干吗?有心事?”

见叶博良沉默着并不回答,白盈叹了一口气笑道:“难得夜色这么好,我们去开瓶李慕江藏的好酒,再拿盏灯来聊聊天怎么样?”

不想再一个人胡思乱想,叶博良迟疑了一下便答应了。

“我也有心事”白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博良,我发现我还是喜欢你,蒙政的那句话说得对‘年少时那样纯真的感情,一辈子大概只会有那么一次,除了你,其他的即使再好也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要说的就是这些的话那我先失陪了。”叶博良起身就要走。

“等等,你是怕听我说我喜欢你,还是怕我说中你的心事?你从前几时这样胆怯过,一直回避有用吗?乔夜雪压根就不喜欢你,你不觉得就这样自欺欺人地和她在一起很痛苦吗?”

他微微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想什么呢!谁说她不喜欢我,她不喜欢我早就回到陈越东那儿去了。”

“你就是这样自己骗自己的?再狠心的人,你这样对她,她也不会忍心那样忘恩负义的。她和你在一起不过是在报答你,报答你在陈越东离开她时收留了她,她不过是狠不下心弃你而去,要是真的喜欢你,能天天和你生活在一起却不知道你从来都不吃动物的内脏?你别再替她开脱,我怎么会知道的?而你知不知道她的口味?她要是真的喜欢你,能让你这种性格爽朗的人天天愁眉不展,大晚上因为睡不着往外跑?”

叶博良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脸色越来越差,白盈却继续说:“博良,你很爱她是不是,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也不快乐?你这样待她她还不快乐,你还敢说她爱你?你何苦这样执着不放手,这样下去你们三个人都会痛苦,你放弃手中的东西,不但可以成全他们,说不定还可以拥有得更多。这么多年,我为你放弃了所有的骄傲,你却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爱上我?她不过是比我漂亮,可我能给你的她却永远都给不了。”

叶博良被戳中痛处,气结不已地说:“你知道什么!我懒得跟你说。”

“叶博良”白盈拦住了他的面前,不依不饶地说接着说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好笑?你身上的毛衣是她织的吧,她要是心里真的有你,为什么连你的尺寸都把握不准?好像那个陈越东的身形就是像这样比你大一号,她……”

白盈还没说完,就被叶博良强推了开来,他快步走出了亭子,刚走到拐弯处,就看到了个娇小的身影。

“我醒来找不到你,从窗口看到这边有灯,怕你没穿外套会冻着,就过来给你送衣服了。”

见乔夜雪似是无意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叶博良赶紧解释道:“我是刚好遇到她的……”

“这儿太冷了,我们回去睡吧。”没等他说完,乔夜雪就缩了缩肩膀,挽上了他的胳膊。

叶博良在外面呆了太久,卧室的暖气打得再足,他身上的凉意一时也难以除去,乔夜雪一向怕冷,却仍是拼命地钻到了他的怀中才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张甜甜的睡脸,叶博良心中的不平终于消失了,若是不喜欢,她又怎么会这样的依恋自己?

乔夜雪生日的前一天,叶博良却告诉她因为元旦要跟父亲去外地开会,不能陪她过生日了。虽然十分失望,她却只得撅着嘴应了句“好”。

想要给她个惊喜才故意骗她的叶博良见了不由地暗暗好笑。

好在元旦只放三天假,室友们并不回家,她便准备回宿舍,省得一个人冷冷清清地过生日。傍晚的时候,叶博良本要送她回去,她却赌气地请他赶紧去忙大事,非要自己乘地铁。

叶博良正好乐得去布置,就没再坚持。

乔夜雪刚坐上地铁便接到了陈越东的电话。

“生日快乐,怕明天再打给你会打扰到你们,所以提前一天说。”

“谢谢。”他故作轻松的语气让她的心徒然一紧。

“那么多年一直没能好好地给你过个生日,有机会的时候我没有好好待你,现在却又没有那个资格了,希望你以后都能拥有真正的幸福和快乐。”

陈越东刚要挂上电话却听到乔夜雪说:“等一下,你要是有空的话就来陪我过生日吧,我可能就要去英国了,我们就当……是告别吧。”

她想,他们总是要诀别的,总这样尴尬着,倒不如痛快地斩断这最后一丝联系。在半个月前,她还曾经因为以为他有了别人而难过,此时却真心希望能有另一个人让他幸福,太多的过往,太深的牵绊,她已经无法分清自己对他的那份复杂的感觉到底应该算什么,只是,他若是不幸福,她又怎么能安心。

陈越东将车子停在了森林公园外的停车场,笑着替乔夜雪开了车门:“到了,下来吧。”

她看了看外面,不禁笑道:“又不是小孩子了,过生日还来公园。”

因为是冬天,天又已经黑了,公园里并没有什么人。这个公园很大,每一次逛都能发现没去过的地方,陈越东将她带到了半山腰的西南角,远远望去,一片漆黑中,有个地方居然散发着橘红的暖光。

“那是哪儿?”她好奇地问。

“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竟是一个种满了香槟色玫瑰的玻璃花房,一打开门,满室的香暖便扑面而来。看到了花房一角的白色欧式长桌上的蛋糕和香槟,乔夜雪方才知道这是陈越东早已布置好了的。

“你怎么找到的这个好地方,我原来都不知道,这个公园里竟然还有这样一个花房。”

“喜欢吗,那这个地方就归你了”陈越东将一串系着蝴蝶结的钥匙放在了乔夜雪的手上,见她还愣着便说“这个礼物是今年夏天我们刚搬到这附近的时候,我就已经开始准备了的,还以为没有机会送给你了,你能喜欢就好。”

看着这一室的玫瑰,乔夜雪蓦然想起在苏黎世的那个小镇上,她让陈越东送花给自己,那么多种的花,他却偏偏挑了束蓝色的鸢尾——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却易碎且易逝的美丽,他们的结局,大概从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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