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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门囧事(出书版)(28)

清乔仰头看他,阳光下戚先生的眼神迷茫而飘散,遥遥飞向不知名的国度。

他的目光中满是无尽的怀念。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入夜,清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回想起白天里戚先生的神态,总觉得有些古怪,信手于床头轻抚,却不期然察觉到一阵凹凸刺肤。心里一个激灵,连忙取来烛火细细打量,这才发现原来床头刻着一行娟秀的小字。那行字似乎已经有些年头了,前两句已被磨的无法辨认,只剩最后一句勉强可见:

“……只愿清风送我行,伴君常依偎”。

她看着这行字,沉默良久,幽幽叹了一口气。

经过多年言情小说浸淫,她脑子里的罗曼蒂克细胞已经开始自动运转,编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凄美故事——

A两小无猜始乱终弃版;

B后宫倾轧绝望等待版;

C家族仇恨有缘无份版;

D幡然醒悟为时已晚版;

……

越想越入戏,边想边抹泪,最后索性来到书桌边,提笔在纸上写了一段话:

鸳鸯双栖蝶双飞,

满园春色惹人醉,

悄悄问圣僧,

女儿美不美?

女儿美不美?

说什么王权富贵?

怕什么戒律清规?

只愿天长地久,

与我意中人儿紧相随!

爱恋伊,爱恋伊,

愿今生长相随!

——这是西游记里“女儿情”的歌词,她打小就喜欢的不得了,一直背的滚瓜烂熟,还决定倘若哪天遇到心中王子,一定要像女儿国国王这样大胆表示出来。

可如今?唉,稀里糊涂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狗不长毛的古代。

想想不免感慨,渐渐困乏袭来,禁不住合上双眼。

再次睁开眼,是被冻醒的。

厢房边的窗户被大大打开,夜风呼呼往里灌,吹的她直哆嗦。

这个冬喜,又忘记插好窗闩!

清乔咕哝着伸个懒腰,不经意的朝桌面瞟了一眼。

浑身血液凝固,她顿时僵住。

——桌面上光秃秃一片,方才那张写满歌词的宣纸,已经无影无踪了!

完了,这词光思春也就罢了,里面偏偏还有“圣僧”二字,落在有心人眼里,肯定以为顾尚书的千金不爱王爷爱和尚!唉唉,这消息绝对直入当朝丑闻劲爆榜前三甲呀!

心里有百只蚂蚁啃咬,清乔当下打开厢房的门冲了出去。借着昏暗的月光,绕着屋子转了整整两圈,哪里还找得到宣纸的半点影子?

又气又急间,忽然一阵寒气袭来,让她禁不住打了个激灵:兴许宣纸是被风吹走了?

抓住根救命稻草,清乔赶快抬起手臂,观察衣袖在风中的摆动情况,最终决定按照风去的方向再找寻一次。

她提着一盏小灯笼便走边四处查探,不知不觉走出了自己厢房的小院子。

然后,像所有小说习惯性安排的那样,有人从身后偷袭,用丝帕捂住了她的口鼻。

她华丽丽地晕倒了。

等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位面容清嫩的黑衣少女监视着。少女目光寒冷如冰,手中把玩着一根长鞭。

在她的斜后方,有个蜜色肌肤身姿纤细的美少年端坐在太师椅上,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嘿,春娇美人儿!”

他叫着,眼底有得意之色慢慢浮上来。

“邵义?”清乔一呆,再下环顾,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

“……这是哪里?你有事找我等明天不行吗?干嘛大半夜的把我请到这里来?”

“请?”

邵义眼皮一翻,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美人儿多心了,我怎么可能‘请’你来呢?自然是让人把你迷晕,然后再掳到这密室里来。”

少年缓缓解释着,嘴角亮出一个恶魔般的笑容。

“姓邵的,你吃错药了?!”清乔简直不能相信自己耳朵,“你怎么敢私下把我掳到这里来?难道你不怕戚先生扒了你的皮?”

“啪!”

清乔面前的雕花凳忽然四分五裂了,粉尘飞扬,呛的她一阵咳嗽。

黑衣少女收回鞭,同时狠狠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警告她说话要先经过大脑。

“不要拿戚先生来威胁我。”邵义俊美的面上是平静无波。

“况且,我也不姓邵,我姓段。”他淡淡道。

“……姓段?段邵义?”清乔傻乎乎张大嘴,“你、你和段王爷是什么关系?”

“我爹是他兄长,他是我嫡亲的叔父——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邵义眯起眼,细缝中有精光四射。

“啊——”清乔以手抱头尖叫,叫声撕心裂肺,“居然是叔侄恋!居然是乱伦!太华丽太华丽了!作者我扛不住,你快来救我啊~~~”

“啪!”

又是一鞭,清乔身后的雕花凳也碎了。

黑衣少女眼如铜铃,目光灼灼,恨不得往她身上烧出两个大窟窿。

“什、什么乱伦!”邵义失了镇定,一拍桌子怒喝起来,“我对玉九叔分明是崇拜和向往!”

清乔被刚刚那一鞭吓的差点丢了魂,赶紧小心翼翼回答:“是是,你们是纯洁的男男关系。”

邵义却不依不饶起来:“你这贱婢怎能理解我的想法?玉九叔是天人转世,没有任何人敢赎渎他!他自幼聪颖过人出类拔萃,是所有人心中完美的典范!大家都说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看花赏月,鲜花会更娇更艳,明月也会更大更亮!”

天上的月亮一听,禁不住瑟瑟发抖,心想完了,原来我在段王爷面前特爱现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清乔慌忙抬头,朝邵义笑得谄媚:“是是,段王爷与公子都是人中龙凤,一等一的谪仙妙人儿,春娇不该妄自揣测您二位的关系,春娇痴傻,春娇愚昧,还求公子念在戚先生的份上万万放春娇一马。”

“别拿戚先生来压我!”邵义面色一凛,随即扯出个阴森的笑,压低嗓子道,“……贱婢,告诉你,放眼当今天下,除了皇上,便是我最大,谁也压不住我!”

呃?清乔上下眼打量他:“莫非您是皇后?看来春娇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有目不辨男女……”

“我是太子!太子!太子!”邵义气得暴跳如雷,“你爷爷我是男的!都说段王爷是我亲叔叔了呀!”

“奴婢参见太子,太子千岁千岁千千岁!”清乔吓的赶快行五体投地跪拜之礼,“春娇一时糊涂,还请太子赎罪!”

邵义正想说什么,只听那黑衣少女插话道:“殿下,这婢子好像在装傻。”

抬起头一看,那黑衣少女正高深莫测的望她,一脸寒冷如冰。

“无妨,看她装装倒也有趣。”邵义的脸色恢复如常,以手托腮,微微挑高眉,“贱婢,今晚把你弄过来,是要告诉你,‘段王爷’这三个字,不是你等下作小人能说的。白天你敢拿他糊弄我,便是死罪!”

啊?!我说正太,不用这么夸张吧,提一提你叔叔的称号就要被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