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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92)

刘奇峰寻思半晌,目光在我和程铮身上逡巡数遍,终于拱手道:“师叔婶请放心!”顿了顿又道,“在下先去准备一二,师叔婶有事尽管吩咐,在下定当一效犬马。”

我苦笑道谢:“有劳。”

刘奇峰转身离开,我重新蹲到程铮脚边,抓住他两手,将大头贴在他膝盖上放了一会,轻声道:“我走了,你好自为之,尽快来找我!”

他一手抚上我发顶,半晌道:“等我!”

我点点头,又叹息一声。

人都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感情亦是如此,在尝到他送给我的甜头之后,叫我再回到魔教凄风苦雨勾心斗角,明知几天之内出不了什么岔子,我却还是怎么都不愿。

万幸我家师叔爷一直十分靠谱,因此虽然情势险峻,我却不怎么担心。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方愈又隔着门低声道:“奶奶,掌门那边已经准备好了,软轿业已雇好,就等着奶奶说话了。”

我答应一声,叫进他来,扶着程铮出去。

我二人将程铮扶进轿子,向着换过一身劲装的刘奇峰诚恳道:“这一路上还需掌门多费心!”

刘奇峰郑重点头:“师叔婶放心!”

我点点头,与众人一起下山。

乐进孤身站在山脚,看我和众人一起下来,面色先是一沉,转而又是一喜。

我回头冲刘奇峰点点头,足下轻点跃至乐进面前,道:“再等一等,我目送他们离开。”

乐进含笑点头:“圣女既已做出决定,咱们再多等个一两刻自是没什么打紧。”

“是么?”我冷冷回他,“我以为楚修竹马上就要咽气了呢,原来你们还没急到火烧眉毛的份上。”

乐进干笑几声:“急自然还是急的,不过既然圣女要求,在下当然可以做主,再等上一等。”

我再不理他,站在原地目送寒山派众人抬着软轿施展轻功迅速走远,过不多时便缩成米粒大小的几个人影,又过一会,几人转到山后,便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我垂目长叹一声,莫名觉得心中惶恐异常。

乐进笑道:“那么圣女,请?”

我伸手拦住他:“还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圣女的武力值也是杠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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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别人的利器

我站着不动,冷眼看他:“乐堂主亲自在此等我,我受宠若惊,但却不知其他人都去了哪里?莫不是他们还有别的事要忙,比如,瞒着我找向靖闻或是药先生的麻烦?”

乐进忙笑道:“圣女误会了!咱们怎么说都还在正道门派的家门口,若留太多教众盘桓于此,难免引起误会,惹得节外生枝。——请圣女放心,圣女既已如约而至,咱们也定然会做出几分诚意令圣女宽心的。”

他从怀中取出方才给我看过的令牌,以及四支竹筒:“圣女在魔教多年,该是听说过三火令,也知道如何辨别令签真假的。”说着打开一支竹筒,倒出一根银签给我。

银签只有一指宽,顶端雕刻着三枚火焰,扁平的签身上尚有几枚不大清楚的指印,似是被人生生用肉掌抹去了上头字迹,再重新写上一般。

上头笔走龙蛇地写着:程铮,向靖闻,药王。

正是东方厉的笔迹。

魔教的三火令俗称“续命符”,魔教教众接获此令之后,无论之前所接受的是何种任务,都要按兵不动,保得签上人名三日性命。若签上所写之人在这三日内死了,则所有相关人员均要因此受刑。

以前签上写的多是教中站错队的高层人士,三火令也颇有死缓判决、将功补过的效用,如今大概是第一次写上正道人士的名字。

我将四个竹筒分别查看一遍,见上头人名皆拼写无误,方长出一口气,将一只竹筒拿在手里,看着乐进道:“请堂主先发一枚三火令。”

乐进笑道:“这是自然。”

说罢撮唇吹了一声口哨,片刻之后,但见一名身着皮甲的烈堂弟子牵着三匹马健步跑来,打头那匹马上正站了只体型稍小的海东青。

我不禁纳闷:如今的江湖时尚是随身带只鹰作为移动通讯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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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甲人将海东青眼睛上的蒙布取下,我向乐进要了火漆和令牌,亲自融了封好竹筒,又用那令牌在火漆上盖了个戳,装进海东青腿上的金属小筒里,再亲手用火漆封住。

乐进不由笑:“圣女当真是小心谨慎!”

我眼看着披甲人将海东青放飞,心说纵是这样我也是不放心的:谁知道那鸟儿飞向何处,交给又是什么人?

除非亲眼见到他们平安无事,否则我怎么会真正放心?

不,纵是亲眼见到,我亦不能对他们接下来是否安全报以肯定的答复。

一步步逆推回去,我总是输家,所以我只能做我能做的,然后尽人事,听天命。

我长叹一口气,看着乐进问:“如果楚修竹知道东方厉拿程铮威胁我,她会如何做?——你们教主最好有手段,能够骗过她一辈子。”

乐进避而不答,沉默片刻,又问我:“圣女,可以走了么?”

我点点头:“骑马还是步行?”

“先骑马赶到奉元分舵,而后再另做打算。”

我看他一眼,问:“又是昆仑奴?”

乐进笑而不语,只伸手引着我上马,而后自己也和那披甲人翻身上马,一前一后地将我夹在中间。

那披甲人刚一上马,便从怀中掏出只排箫来呜呜吹响。

我嗤一声:“够有情调的了,赶路还要伴奏?这曲子难听得很,来个《百鸟朝凤》罢!”

乐进干笑道:“圣女说笑了。”

那人继续呜呜吹个不停,片刻之后,树丛中也响起呜呜的回应。而后随着萧声,四男四女自林中骑着马现身,飞速并在我们两翼,形成合围之势。

乐进状似无意地看我一眼,我微微冷笑,并不理他。

一个时辰之后,我开始故意找借口拖延时间,一会儿说口渴了要喝水,一会说水喝太多了要撒尿,一会说肚子饿了先找个地方打尖,一会又说方才吃得猛了现在又灌了风肚子里难受得很,要走慢一点揉揉肠子。

乐进不管我说什么都笑吟吟应下,只找女弟子形影不离地看着我,也不催也不急,十分好涵养的模样。

我倒被他弄得心里发毛,于是故意挤眉弄眼地大声挑衅他:“你家教主心爱的楚姑娘正命悬一线呢,我因为怕死才诸多拖延,你却是为什么要跟着我耗时间?难不成你爱上了东方厉,不想让他和楚修竹双宿双飞?”

乐进仍旧不恼:“圣女是前教主之女,能够屈尊回去救人,咱们感恩戴德都不及,又怎敢面露不耐之色?自然要小心伺候着,方显感激尊敬之意。”

我翻了个白眼,表示恶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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