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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套的自我修养(8)

我想了想,干巴巴地开口安慰道:“人类在青少年时期尚不能成熟地处理感情关系,当感受到喜爱的事物超出了自己能够掌控的范围时,人类往往采取贬低伤害对方的方法,以获得重新掌握权力的错觉。”

楚修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愣了,半晌摸摸我的额头,脸上疑惑的表情更甚。

我讪笑着耸肩:“唔,翻译成人话就是,你师兄喜欢你,但是你太漂亮功夫太好,再不是以前那个哭哭啼啼扯着他袖子要他哄着睡觉的小娃娃。他怕你不再尊敬他爱戴他,所以对你严厉,不停斥责你,只是想以此来证明你还是他的小师妹,他还是你的大师兄。”

楚修竹愣了半晌,茫然道:“师兄自然还是我的师兄,除了掌门师爷和师父,我也当然是最尊敬他爱戴他的。师兄自是知道这一点,他又怎么会害怕?”

唉,就知道她领悟不了。

我这算是教坏小孩子了吧?根据武侠世界传统习俗,江湖儿女谈婚论嫁的最低年龄应该在十六岁,楚修竹还有七年的漫长时光,在下是操之过急了。

我呲牙咧嘴地罔顾酸痛的肌肉,抬手揉揉楚修竹的脑袋:“你想要师兄像以前那样对你?”

小萝莉点点头。

“这个简单。你就同他说,你不希望他每晚只是教你练剑,还想和他坐在一起说说话,就只是两个人并肩坐在一起,说说话。记住,说这话时一定要真诚!”

楚修竹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我明天试试看。——不,我待会就去找他。”又拉我起来,干净利落地给我来了个公主抱:“我先送你回去。”

我大惊:“这怎么好意思!我自己走我自己走!”

楚修竹一笑:“就只是几步路的距离,而且你又不重。——别挣扎了,马上就要到啦。”

洒家那个羞涩。我原以为公主抱是女主的专利,没想到第一个抱抱就华丽丽地在九岁小师姐和八岁小师妹之间产生了,真是惊喜又惊吓。

楚修竹将我直接抱上床,帮我掖好被角,笑着安慰道:“我知道你现在肯定浑身酸痛,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且忍过这段时候,等过了大半月,适应之后便不会难受啦!”犹豫一下又道,“我方才说,我娘亲送我上山的事……还望你听过便罢了,虽然大家多少都知道一些,但……我不想让师父和师兄担心。”

我点头笑道:“这个我省得。能得师姐吐露真情,是我的荣幸。”

楚修竹羞涩一笑:“不知道怎么的,我初一见你,便从心里生出几分亲近来。这便是人家所说的缘分了吧?”

我再次受宠若惊,咱啥时候也有主角光环了?错觉,一定是错觉!

小师姐又同我简单说了几句便走了,我迷迷糊糊睡过去,没过多久便再次被她搡醒,楚修竹兴奋得双眼发光:“如期如期,你真了不起!师兄原谅我了!还同我道歉,说不该多我那么严厉呢!你真厉害!”

我迷迷糊糊地点头表示赞同,翻个身继续蒙头大睡。

大概是睡到半路受到了惊吓,我竟做了个逼真无比的噩梦。梦中,一个面目模糊的男人一手搂着青春年华梨花带雨的楚修竹,一手将寒光闪闪的剑刃直直送进我的胸膛。

正文 体罚还是告状

我梦见我被楚修竹的男人杀了。

我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满脑子里就只剩下这句话循环往复,小心肝砰砰跳个不停。

诚然我经常被噩梦惊醒,但3D效果如此逼真的梦境我还是第一次经历。当剑锋刺入我的胸膛时,我甚至感到巨大的疼痛和金属穿过我皮肤脂肪及肌肉时的冰冷和阻力。

莫非是作者亲妈终于看不过去我的迟钝,决定把自己亲闺女正式介绍给我,并大发慈悲地向我剧透我的悲催下场?

我抖抖索索地摸摸胸口,确定完好无损之后才忍着肌肉酸痛咬牙起身,就着冷汗把顺手揣回来的炊饼一口口啃完。

胃袋填满之后,我那饱经惊吓的灵魂也终于借由食物的力量重新归位,开始理智地思考起刚刚那个梦的可信程度。

原则上来说,广播总归要比家庭影院省钱的。如果那位喜好押韵的作者当真想让我知晓楚修竹就是女主角,她直接同我再押一段快板就是,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制造一个画面,还要费事给男人脸上打码,一次性完成不是更经济?

人都是有惰性的,那唐僧牌噩梦好歹也坚持不懈并令行禁止了八年,没必要一夕之间改了风格走剧情路线。

先本着严谨的科学态度拒绝接受吧。以作者以往八年所表现出来的执着程度,我若是不相信,他会反复重复到我深信不疑为止的。

我虔诚地等待着。

然而接下来几天,我都一夜无梦,安睡到天明。

而梦中的女主角、楚修竹小朋友却愈发照顾我,每日习武之后,她都先把我送回房间,帮我按摩肌肉、从厨房拿吃的、倒水给我喝,一应需求都照顾到了,才匆匆回去继续练剑。

周到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两相一印证,我不得不承认,那活灵活现的噩梦不过只是我潜意识中的龙套之心作祟而已。不怕吃亏就怕占便宜,人家一对我好些就忙不迭的编排以后会怎么还回去,受害妄想一样,想想还真挺犯贱的。

也是,男主角都没出现呢,我这是着的哪门子急?还是先摆正心态,好好练功好好做人,在师父堪比军训教官的骂声中坚持锻炼身体,虚心接受再教育吧。

楚修竹小前辈果然没有说错,大半个月之后,我逐渐开始适应如此高强度的训练。虽然操练完之后仍是一副半死不活的鸟样子,但起码可以自己走回去,歇息一会儿之后还能慢慢磨去厨房吃饭。

师父也开始不满足于单纯要我跑圈和扎马。他给我腿上绑负重,又教我听他鞭响,鞭子在哪个方向响我就要往相反的方向跑;扎马的难度也慢慢提高,一次次加码之后,我现在蹲马步时还要两手举着水碗、脑袋上顶着盘子,盘子不许落地,碗中水不许洒。

我琢磨着,照这个尿性练下去,就算绝世神功与我无缘,以后没饭吃了在街边摆个摊卖个艺还是可以的。

三个月之后,师父开始教习我内功的口诀。

还好青阳派的内功心法不像“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那样神经,入门的口诀只是如何呼吸吐纳,如何感知体内的“气”。

我感知了近一个月,唯一感知到的就是即将破体而出的屁。

所谓粑气外漏。

太伤感情了。

楚修竹安慰我说,修炼内功的进境虽然因人而异,但开始时总是要经过一段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现在虽然还没有质变,但总归是尚在积累,假以时日定然能够一日千里。

我扯扯嘴角不予置评。这将近三个月里,我并不只在累死和累得半死不活之间做受迫振动。起码趁着吃饭的功夫,我和青阳派的厨房大妈以及扫地小僮们很是交流了一番派中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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