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龙套的自我修养(48)

我笑道:“少主当真是个痴情种子。”顿了顿,又期期艾艾道,“少主也姓东方,不知和东方教主……和我师姐……”

他摇头:“我是东方储的徒弟,和他没有半点血缘关系。”

我点点头,还未追问,他先开口问我:“你可听过十犬一獒的说法?”

我想了想:“似乎是将十只猛犬关在一间屋中,什么吃食也不给,待最后斗到只剩一条狗时,活着的这条狗便叫做獒犬?”

东方历点头:“魔教教主的弟子亦是这样一代代训练出来的,只是我们足有三十人。——五岁习武,十岁时关入暗室,直到只剩下十人时才将我们放出。彼时我们才会有自己的名字。往后几年便在教中各凭本事拉拢陷害,胜了便能壮大,败了便是死路一条。——直到上个月,教中还剩下两人。”

我听得目瞪口呆,仿佛天方夜谭,过了好半晌才算勉强消化此事,不由又问:“教中人士早已习惯站队分流,也不觉得朝秦暮楚有什么不对,但你却一向雷霆铁腕,只要稍有不从便将那人血洗了去?”

东方历一笑:“暴慢无亲、杀戮无辜曰厉,我岂敢辜负了教主对我的一片苦心。”

我恍然,原来他不叫东方历,而是叫东方厉!

这得是多奇葩的教主才会用谥号给人起名字啊?

相比之下,东方情真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我讪笑:“我确无称霸之心,少主您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当一统圣教,千秋万代寿与天齐,我辈萤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请少主放心……”

东方厉颔首:“我自是了解。带你回去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同时也给那几个老家伙竖个靶子,端看谁能一头撞上来。”

我点头如捣蒜:“少主威武。”想想又道,“但是那位发面馒头长老的**术实在厉害,我恐怕会在他面前露陷。”

“你容易着道是他身上佩香的缘故,等回了魔教,我着人为你特调一副香囊,就再也不惧他摄心**了。”他说完又看我一眼,伸手拂乱棋子,“棋力的确臭得可以。顾此失彼,漏洞百出,不足为惧。”

我长出一口气,刚要再拍马屁,却被他一眼堵了回来:“昆仑奴脚程极快,半月即可到达魔教摘星崖。你这半个月与我同吃同睡,须得谨记时刻以我为重,我不说话,你也不能闹出半点响动。”

我连连点头,心说跟你一个小魔头又有什么好说的,有那闲情逸致,我还不如跟我的分裂人格们说群口相声玩呢。

队伍取道西北,越往北走越觉得寒风刺骨。万幸步辇内不缺狼袄熊皮之类御寒的东西,每一天我都往身上多加一件,到得第十五天时,浑身已裹得跟球差不离,摔地上半点不疼,使劲点还能弹起几分。

就在这一日上,昆仑奴停下脚步,孔鲫隔着帘子通报说,摘星崖已经到了。

东方厉拎我走出步辇,跃入眼帘的竟是一片雪天地。灰白的天罩着莹白的地,天地之间再没半点其他的颜色。我将刚刚吃剩的核桃壳拿在手里,手指一松来了次自由落体,核桃径直落在雪上穿了个洞,目测应该深过了膝盖。

乖乖,难怪大家轻功都那么好,这要是不好,就直接被埋了啊!

优胜劣汰真可怕。

东方厉拎着我在大约六十度的坡上疾行,身后只留下浅浅的一行脚印,我一边感慨魔头们的轻功深不可测,一边微眯了双眼防止雪盲。劲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一般,我鼻尖初始还觉得又冷又疼,但很快便没了感觉。我忙忙伸手捂住口鼻,生怕山顶还没到,五官先缺了几样。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一行人在山顶停下。此处虽也有积雪,但看起来竟比山腰上少了许多。举目望去,整个峰顶除了个山洞之外便再没其他东西。东方厉走到洞边将我放下,整了整衣衫,自己先行进了洞穴。

我亦紧紧跟着他进山洞、下台阶,拐过一个弯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此处不像是什么地下宫殿,倒像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

作者有话要说:

要死了……睡觉去……

若有错别字和框框请指正……

不许霸王我啊……

正文 往日的惨事

吃过东方储的红烧肉,又参观过一遍他的秘密菜园,教主大人便借口天色已晚,盛情邀请我留下过夜。

当然不是在一间屋子。他的卧室边上有扇小门直接连着耳房,耳房里有桌有床,纤尘不染,桌角上还零落地压着几本话本,并不像是空在那里摆样子的意思。教主大人亲力亲为地替我换好干净的床单被褥,在外头烧旺了炭盆替我端进屋中,我受宠若惊惶恐不已,他却温和一笑:“情儿何必跟爹爹客气?”

我只得讪讪从命,心里却道谁是你情儿,你丫穿越到琼瑶剧了吧?一会是不是还要对着我珠泪涟涟地低吼爹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那在大明湖畔苦苦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的娘亲?

还好他顾及身份,没再继续表达泛滥的爱心,嘱咐我早些歇息就掩上门回自己房中了。我一路旅途劳累,此时也觉得有些精神不济,因此等了一会没听着什么动静便也作罢,草草洗漱,上床睡觉。

然而毕竟心里不踏实,睡觉时便没脱得太彻底,只把外衫脱下,中衣还好好地穿在身上。

一夜无话,约莫着天刚放亮时,突有人推我肩膀,一边推一边笑道:“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

这套说辞药先生常用,我正睡得迷糊,恍惚间以为自己还在药王谷里待着,于是张牙舞爪地抓住那人胳膊,用大脸在他袖子上蹭来蹭去:“先生你行行好,让我再睡一会!”

一句话说完我也清醒了,后背立马吓出一身冷汗:靠!玩脱了!

御前犯驾还是其次,他若是追问我先生是哪个先生,我该怎么回答他?

撒谎?青阳众位师兄师叔之中,断没有一个先生亲密到了叫我起床的地步。

照实说?那么他知不知道我曾在药王谷治病的事,知不知道药先生曾与他手下人互通有无?

我维持着抓他袖子的动作不敢动弹,后背上的冷汗一层覆上一层,不过刹那时间,于我却仿佛天长地久。

终于听见东方储笑呵呵数落我道:“这么大的姑娘了,还赖床!”说罢托着我后颈拉我起床,又嘱咐道,“快些穿好衣服出来,包子要凉啦。”

我惊魂甫定,连忙诺诺答应,待伸手拿衣服时,才发觉昨天脱下的外衫已经换成了棉布加大毛的衣裳,原先的布靴也换成了耐寒的毛靴。衣服里揣的东西都好好地摆在桌上,只有装着夏涵星绝笔信的那个木盒不见了。

我一愣,待要细想时东方储又是催我,我连忙收拾妥当,极臃肿地横着出了屋。

东方一见便笑道:“之前还怕准备的衣裳不合身,没想到乐堂的弟子眼力倒当真不错!”说罢便催我快些吃饭,道说时典已经带着昆仑奴在外头等着了。

上一篇:蕙质兰心 下一篇:你的江湖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