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蕙质兰心(59)

不过是掩耳盗铃罢了!他也知道,却仍忍不住去做。

他严格控制着剂量,冬天黑得早,上灯也早,他便尽量早睡,即使召妃嫔侍寝,也绝不点灯。然而他十分清楚,自己的病发作的越来越频繁,毒瘾也越来越大,他坚持着不过分依赖这“福寿如意膏”,却不知道,自己哪天会败给疼痛,败给自己的软弱。

呵,这一天,已经不远了吧?

三年前,自己的病来如山倒,怕是也与那位有关吧?他冷冷抬眼,似是望着窗外残梅,又似是望着遥远的海晏堂。

我们来斗一斗吧!皇额娘。

作者有话要说:欣赏下美图~这是网上发布的圆明园3d复原图之 别有洞天

俺看了就想穿越了……

7月19日初稿

炖盅

明澜歪在炕上,背倚着茸茸的毛垫,手肘支着小几,端了彩瓷薄胎的茶盏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茶末,许久撮唇一试,见不烫了,才慢条斯理的呷了口普洱茶,享受热乎乎的茶汤从喉头滚下,慢慢四散灌溉至全身,熨烫肺腑,令全身的毛孔都张开的奇妙感觉。不由舒服得微眯了眼睛,这一眯,眼皮便沉沉地下坠,怎样也睁不开了,身子也缓缓地往垫子上沉,险险便要睡过去。

“主子?主子?”雅姑姑话音里似乎带着笑,轻声唤她。

“啊?”明澜惶惶然,顺手将茶碗搁在几上,揉着眼睛坐起,佯怒:“狗奴才!吵着本宫补眠,该打!”

雅姑姑配合的跪下,一脸惶恐:“主子恕罪!是海晏堂的桂嬷嬷来了!”

明澜转头,看堂下果真立着个水桶粗的人影,面皮上才扯出些微的笑意来:“哟,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桂嬷嬷!您大驾光临,难怪雅如这奴才要把本宫吵醒了呢!”

桂嬷嬷眉毛一挑,嘴角动了动,勉强回了个菊花般的笑脸:“懿贵妃这番说法,老奴可担待不起!老奴不过是跟了太后老佛爷,才勉强能在宫里头说得上话儿,又如何敢在懿贵妃面前放肆呢!”

打狗也要看主人,桂嬷嬷话里话外都提醒着明澜:别当咱家是个普通的宫人般好欺负。给咱家脸色看?咱家上头有人!

明澜自然听懂了,她笑靥如花,优雅地拈了帕子半掩住口,烟波横扫,道:“桂嬷嬷说得是!本宫不过是得幸蒙了万岁爷恩宠,又怎敢和老佛爷争辉呢?只不知桂嬷嬷这次来本宫这儿,是奉了什么懿旨?”

你有太后,我有皇上,你是奴才,我是贵妃,我们斗斗看。

桂嬷嬷弓了身子,拗出个恭谨的姿势,仔细看,下颚却在轻微的蠕动,好似在模拟着咬人的动作,显然是极不甘的:“嗻。老奴是奉了老佛爷的意思,给各宫的主子们送些个炖品补补身子。这不,前两天的雪来的蹊跷,才刚入冬就下了那么大场雪,老佛爷说,定是有妖孽作祟,说不定就在这园子里头呢!主子可得小心些,万不要被惑了心神,吸了元气!”说完竟直了直身子,两只绿豆眼亮亮的瞄着她。

明澜脸上保持着蒙娜丽莎的微笑,心里却想掐着这老太婆的脖子摇到她体会到地球的自转——妖孽?说谁呢?还就在这园子里头!近日进园子的只有明澜一人,这番话,无疑是指着鼻子骂她妖孽了。

怎么,要联合众妃嫔来打压她么?明澜笑,后宫女子打压人的惯用手段是什么?离间?嫁祸?咸丰不会吃这一套。私刑?后宫够级别动她的,唯皇后与太后两人而已。下毒?哎呀呀,毒从哪儿来?更何况自己还有个红衣金刚护法。太后啊,说到底,还是她们二人之间的斗争,她现在做的,不过是组建了个啦啦队罢了。声势浩大,却没有实际用途。

“那就多谢老佛爷记挂了,桂嬷嬷可得替本宫多谢她老人家!”明澜脸上挂着温和的笑,随意的招招手,雅姑姑听命,上前便要将宫女手中端着的炖盅接过。

桂嬷嬷冷笑:“哟!懿贵妃还真是个仔细的人!不枉万岁爷那么疼您!可咱家是奉了懿旨的,定要看着各宫主子们尝了这北芪党参炖乳燕,才算是不辜负老佛爷的一番心意不是?贵妃娘娘您宅心仁厚,一定不忍心老奴回去领了责罚吧?”说着便将炖盅揭了盖子,倒了一碗出来,双手端了递到明澜眼皮底下,明澜面色一肃,便想翻脸。

正僵持着,突然门帘一掀,一抹红色的身影裹了阵寒风进来,缩手缩脚地窜到暖炉边上取暖,又像忽然醒悟过来似的,忙向上首的明澜请了个安:“唐棠恭祝主子金安!”

刚直起身子,眼睛一遛,就盯着桂嬷嬷手里的炖盅不动了,作惊喜状:“北芪党参炖乳燕!”又抽抽鼻子,“恩,这味儿正!定是拿了上好的三个月大的乳燕,煨在牛乳里三个时辰,捞出来沥尽了,再用顶顶好的生姜铺底,以长白山进贡的黑枣填实,上面压上北芪和党参,加沸水浸泡,隔水用文火再炖三个时辰,才能炖出这个味儿啊!”口水滴滴,满面的吃相。

桂嬷嬷强笑:“这位姑娘倒是好见识。”

唐棠涎笑:“跟主子讨个商量,这炖盅可否先给唐棠尝个新鲜?”

明澜乐得顺水推舟,接了碗便向她递去。

桂嬷嬷扫帚眉一竖:“哪里来的狗奴才?怎这般不懂规矩?”

明澜淡淡:“桂嬷嬷,不知是哪个,不懂得宫里的规矩?”

桂嬷嬷脖子一缩,知她说的是主子用膳前,必先遣奴才试吃的规矩,当下没了言语,只悻悻地看着唐棠舀了一勺浓汤送进嘴里,满脸享受的神色,似是意犹未尽,又喝了一口,才咂咂嘴道:“主子,没事儿,好喝着呢!”双手端着重又送回明澜面前,眼睛却仍不断瞟着碗里剩下的炖品,明显是还没“试”够。

明澜这回很痛快地将炖品喝了,把空碗递回给桂嬷嬷:“嬷嬷辛苦了,本宫刚用过午膳,胃里尚积着食,这一大盅的补品,本宫怕是立时吃不完啊!”

桂嬷嬷堆了满脸的笑:“不碍的不碍的,贵妃娘娘记得喝就好,莫要辜负了老佛爷的一番心意便是!”说罢便请了个安,领着两名宫女回了。

明澜这才松了口气,瘫在唐棠身上:“吓死我了!还好你及时回来!”又作兴奋状,“如何?”

托了那腰牌的福,她已能自由进出园子。几日前她头次出去,便找了京城里叶赫家的总店,吩咐掌柜的代为联系,今儿个她再次出园子,便是取了信笺回来。

唐棠重又恢复了冷面门神的姿态,斜睨了她一眼,拉着她便进了内室,待门窗俱都检查一遍,才从发髻里掏出封信来,递给明澜。

明澜迫不及待地展信浏览,嘴越咧越大。

信是惠夫人写的,照例在开头絮絮嘱咐了一堆,要她多保重身体,行事需步步小心,韬光养晦才是正道。待嘱咐到无可赘言,才提起家里的事来。

原来明澜走后第五天,梅儿便回了家。听梅儿说,是太后知她进了园子后,既然生米已成熟饭,又不能真和叶赫家撕破脸皮,枉作了小人,只得将梅儿好好的送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