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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娼为良(65)

裴杊还是骗我了吧?这家伙明显记吃不记打,刚刚别扭着说要把丫鬟全送回去,怕也不过是**擒故纵的手段罢了。看他全身散发的荷尔蒙香气,明显是以把子孙散播到全世界为己任么!

……也许他只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又耐不住寂寞,打算搞搞小暧昧。

唔,这样思路就清晰多了。

他紧紧靠在我肩膀上:“闻歌是么?之前去裴府,好像从没见过你。”

我对答如流:“婢子是大小姐屋里的。大小姐去庵中清修后,嫌咱们碍事,一个都没带过去,于是都交由夫人处置。”边说边轻轻叹一口气,表示自己对组织分配十分不满,却又必须服从。

叶苏只是笑笑,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自自然然地换了话题:“快入冬了,园子里只能闻到松木的味道,未免寡淡了些。裴家的花草不是一向由施伯打理?你代我问问,若是他有空,就来帮忙移几本腊梅吧。这个冬天,我怕是只能在落霞待着了。早早打理起来,省得到时慌乱。”

我撑着他一步一挨,还要分出精力来应付他闲聊,难免左右支绌,挤出的声音也跟林志玲排泄不畅时差不离:“婢子之前只跟着大小姐,这些事情是不太清楚的。公子若是想,婢子就去帮您问问。”

叶苏叹一口气:“不必了,要你去问,我还不如直接找满哥儿帮我。——得了,看来你的作用实在有限,陪我聊天也嫌别扭。不过,我瞧你倒是没什么歪心思,以后就睡在我外屋吧。裴家送来的丫鬟,你都看着点。我身边有她们在的时候,你也必须在,懂了么?”

我憋出一声蚊子叫:“是。”远远看见叶老爹在前头晃悠,见了我们却犹豫一下,转而往相反方向飞速移动。

叶苏动了动脑袋,提高声音问:“爹,是你么?”

叶老爹跑得更快。

我无奈:老先生我服了你了!原来您掩饰秘密的方法就是逃?难怪您儿子对您那点事儿如数家珍了,敢情是跑不过就和盘托出了啊。

我不禁暗暗庆幸,如今叶苏路都走不利索,短时间内是追不上这老顽童了。

叶苏咦一声,问我:“我爹怎么了?他身上是否带了伤?还是脸上被贴了纸条?”

我无语望天:“叶老爷衣冠整齐,脸上也干干净净,看起来好得很。”真替他害羞,他还有当爹的威严么?

叶苏笑笑:“那就是输了钱了。总归不是大数目,不理他。——回屋吧,晚上让厨房做条鱼,请我爹过来陪我吃饭。”

我一一答应,又撑着他挪回屋子,把他按在床上躺好,瓮声瓮气地嘱咐他:“您好好歇着,婢子去问问郎之前伺候您的人,您这伤可有什么忌口,每天怎么熬药。等都问妥了,婢子再去请叶老爷来陪您聊天。”呼,第一场演出总算是要成功谢幕了。

叶苏点点头,忽笑道:“你除了说话的声音有些怪,倒还算贴心得力。”

我瞪着他,默默比出中指。

让本座如此贴心得力地伺候你,除了我奶奶之外你还是第一个,你偷着乐去吧!

正文 40.假作真时真亦假

晚上的主菜是清蒸鲥鱼。

我这乡巴佬别说吃过,就连名字也只在张爱玲那里听过一次。

张阿姨曾经曰过,鲥鱼是一袭华丽的袍,上面爬满……呸呸呸。她说,人生三恨,一恨海棠无香,二恨鲥鱼多刺,三恨红楼未完。

由此可见,阿姨也是个吃货,什么花啊书啊的不过是陪衬,精神食粮终究比不上物质食粮实惠。

我这吃货今天终于得见本尊,却仍是看得到吃不到,只能在旁边伺候。他们坐着我站着,他们吃着我看着。

劳苦大众的辛酸啊。

因为叶苏行动不便,饭桌便直接摆在他的卧房,叶家父子一人占据半边,我这小答应静候一旁,为二人添饭布菜。

叶苏勾着嘴角开局:“今天在园子里,爹为什么见了我就躲啊?可是又输了李叔好多银子?”

叶老爹看我一眼,点头如捣蒜:“是啊是啊,输钱了怕你知道。”

我兢兢业业地剃鱼鳞,挑鱼刺。

叶苏继续温良恭俭让地笑:“爹如此怕我,想必是输了不少吧?怎么这回李叔没让你贴了一脸的纸条回来?闻歌同我说,您当时脸上可是干干净净,这不似您二老的风格啊。”

叶老爹轻咳一声:“啊,这个,哈……”突然一拍桌子,色厉内荏,“我们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会做这些无聊的事!你少管这些个闲事,好好养伤才是正经!”边说边飞速瞟我一眼,老脸微红。

嚯,原来老流氓还是有脸红这项功能的,我仿佛看到了鄙人的将来,想必那时我还孺子可教。

吾甚欣慰。

我假装没注意两人的谈话内容,闷着头把碟子里剔干净的鱼肉转放到叶苏碗里,又问叶老爹:“老爷喜欢吃哪一部分?婢子为您挑刺。”

叶老爹连连摆手:“不必不必,鲥鱼鳞小,我都是连鳞带刺一起吞的!我自己来就成!”

鲥鱼鳞下脂肪肥厚,为了令鱼肉肥美,做鱼时并不刮鳞片,而是整条鱼直接上锅蒸。叶家的厨子做法还要更讲究一些,清蒸之前先过油,将两面稍微煎一下,使鱼鳞酥脆好剥,又让油脂香气更甚。如果像叶老爹这样,连鳞一起吃,大概也别有一番风味。

我上菜前为免出丑,已经向厨子虚心讨教过一遍。因此见叶老爹坚持,便也不勉强,转而又为叶苏挟了一块鱼肉,刮鳞挑刺。

叶老爹竖着眉毛瞪他:“刚刚就想说了,你这臭小子不也惯是囫囵吞了的么?怎么这回反倒文雅起来了?”

叶苏笑得十分欠抽:“之前是不耐烦自己弄,现在有人服侍着,我再做出这番牛嚼牡丹的蠢事来,就是对不起如此美味的河鲜了。”一脸的“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的得意神情。

我磨了磨牙,低头,把鱼肉当成叶苏,剥皮抽筋,割肉去骨。

叶老爹看看叶苏又看看我,表情有些发虚,说出的话也多少带上了些讨好的意味:“那个,闻歌啊,你总弯着腰,怪累的吧?去拿个凳子坐下,慢慢挑。”

我瞥叶苏一眼,不情不愿地谢绝:“多谢老爷挂怀,但是老爷和公子用饭,婢子本应站着伺候,哪有一旁陪坐的道理?叫外人看见了,没得笑话婢子不懂得礼数。”

叶老爹打哈哈:“不妨事,屋里左右就咱们三个,谁会笑话你?快找个凳子坐下,再给自己盛碗饭!你之前还没吃过鲥鱼吧?今天跟咱爷俩一起尝尝鲜!”

叶苏放下筷子,慢条斯理地:“爹之前见过闻歌?”

叶老爹窒了一下:“没啊,今天第一次见。”

叶苏高深莫测地点头:“那就是闻歌长得十分漂亮?”

“你把你老子看成什么人了?”叶老爹吹胡子瞪眼,可惜正主看不到,白白浪费了他如此生动的表情。

“那就奇怪了。”叶苏嘴角挽起抹诡异的笑,“您今天第一回见闻歌,便如此地不把她当外人,又是心疼我叫她站着、又是拉她一起上桌的,叫我不怀疑都不行啊。难道,爹您晚节不保,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