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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喜事(85)+番外

掌柜用狐疑的眼光打量她,她连忙又低声说,“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您知道,他们北朝人都不识货,卖出了,我也好拿点钱孝敬您。”

掌柜的这才喜笑颜开,“那你上去吧,别耽搁太久。”

“好嘞!”裴凌南佯装欢快地跑上楼。

铁蛋儿在客栈门口看得是目瞪口呆。说几句话,扯个身份,就能自由地出入任何地方?这也太不简单了。

裴凌南上楼后,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径自走到走廊尽头的第二间房敲门。

“谁啊?”

“姑娘,您要看看首饰么?我这儿有明月流金呢。”

屋中的人沉默了一下,很快过来开门。

见到裴凌南站在门口,秦书遥惊讶地张大了嘴。她往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之后,迅速地把裴凌南拉了进去。

“你怎么来了?!”她低声问。

“这么多年,你还是爱用这个味道的香粉,一点都没变。”裴凌南把装着石块的包裹放在桌子上,也低声说,“楚荆河被监视了,你知道么?”

“为什么?”秦书遥显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可是承天太后的亲弟弟,怎么会被监视?”

“崇光皇帝要离开金陵城去幸陵拜祭先皇,这个你总该听说了吧?”

“是,我还以为你要一起去呢。凌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裴凌南收起笑容,“如果我跟你说,南朝的东宫企图在这次去幸陵的路中杀掉崇光皇帝,谋夺皇位,继而与耶律璟联手,挥师北上,你会怎么想?”

“什么!”秦书遥大叫了一声,裴凌南忙过来捂住她的嘴,大声说,“姑娘,我这已经是最低价格了,童叟无欺啊。”

秦书遥真有些无法相信。这么多年下来,她也和大多数人一样,以为宁王早就放弃了做皇帝这个念头。可是没想到,那边太后刚刚还政于皇上,这边,他就借出使之名,与强国联手,图谋江山。这若是让他得逞了,别说是南朝,就连北朝都要遭大难。

她缓了缓心气道,“你要我怎么帮你?”

“我需要找出一个人。但这并不容易。荆河那里肯定已经做了些准备,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但是如果我去找他,肯定会惹耶律璟他们的怀疑,你就不一样了。你本来就是北朝的官员,他们又以为你完全不知情。”

秦书遥一边听一边点头,临了,她深深地看裴凌南一眼,“我知道作为朋友,不该怀疑你分毫,但是作为北朝的官吏,我还是要问你一下,凌南,我能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么?”

裴凌南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请相信我,因为我也曾是北朝的官吏。”

两人约定好,今夜三更之时再在北城最大的客栈碰头。裴凌南向秦书遥借了些碎银子,就告辞了。下楼的时候,她把银子都拿出来,当面拨了三分之一给掌柜,掌柜乐呵呵地收下了,丝毫没有起疑心。

裴凌南从客栈里走出来,铁蛋儿连忙迎上前去,“都办好了吗?”

“嗯。交给了一个值得信任的人。铁蛋儿,我是女人,行动不太方便,你去赏花楼查一查有没有十年前就在那里做事的人。挑一个胆儿小又不起眼的,悄悄带来见我。我在北城的茶铺等你的消息。”

铁蛋儿虽然不知道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不过他认为夫人说的话,做的事,自有她的道理。曾是北朝的第一女官,又是丞相亲手教导的,自然值得他信任。

趁铁蛋儿去赏花楼的当儿,裴凌南去一个代写书信的人那儿借了纸笔,凭印象画出那个人的容貌。当她画完把纸笔奉还的时候,那书生“咦”了一声,随即高兴道,“夫人,您还记得小生么!”

裴凌南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实在是没什么印象。

“您忘记啦?那日在茶楼外,商会的人要取小生的性命,是您出手相救,欠您的银两一直没有还上!”那书生说着便弯腰去取钱,裴凌南拦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谢谢你的纸笔,我先行告辞了。”

“夫人,夫人!您等等!”谁料那书生竟不肯作罢,追了裴凌南几条街。眼见过路之人都朝他们观望,裴凌南只得拐进小巷子里,停了下来,有些恼怒,“你这书生怎么回事?我已经说了,不要你的钱,你怎么还……”

那书生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生……小生不仅仅是还钱……小生,小生是有件事……要告诉您……”

书生把钱袋塞进裴凌南的手里,看了眼裴凌南手里的画,“夫人可是要找画上的女子?小生见过她。”

“你见过?”

“是,在赏花楼的后巷。”

种种迹象表明,南宫碧云这个女人,与赏花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当年宁王娶她过府,虽众人传言她是青楼女子,但具体是哪里人,哪家青楼,却并不详切。尤其是她过府之后,深得宁王宠信,地位一下子就爬到了出身显赫的侧妃和王妃之上,众人还一度被这段超越了身份地位的爱情所感动。

现在看来,没有这么简单。绝不仅仅是这么简单而已。

裴凌南仔细打量眼前的书生,“你只见过我一面,也只见过画上的女子一面,何以能记得这么清楚?”

书生摸了摸后脑,“不瞒夫人,小生生来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什么东西看过一眼,就不会忘掉了。”

竟还有如此奇人?照他所说,万卷书入他的脑海也是轻而易举,那么科举夺魁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书生似看出她的疑虑,叹了口气,“小生的些许同窗如今在朝为官,但是都已经有了悔意。朝中政权为老论大臣把持,我们这些庶民,根本没有出头之日。纵有满腹经纶,也无从施展,不如逍遥自在地活于街市之中,不为功名俗务所累。”

裴凌南不禁笑道,“你这书生,谈吐不凡,明明心比天高,十年寒窗只为身处庙堂。如今却只为一口意气,说些自怨自艾的话,我先头还高估了你。政权为老论大臣把持一事由来已久,你们庶民想要出头,不靠自己,难道还指望老论们给你们让路?你们的皇帝明明一心支持你们,而你们碰到一点点的困难就要打退堂鼓,还在这里抱怨体制。体制是什么?体制不是人定的吗?想想北朝的女官吧。女子都能做到的事情,你们堂堂七尺男儿,却只懂得怨天尤人,实在是叫我这一介妇人都生轻贱之心。”

书生的脸被说得一阵青,一阵白,匆匆行了礼,就走了。

下午的时光总是悠闲而又绵长的,裴凌南坐在茶棚中饮茶,不时望一望皇宫的方向。金碧辉煌,雕栏玉砌,是人间最奢侈尊贵的地方。但吉光片羽的背后,是多少不为人知的阴谋诡计,埋藏了多少不能揭露的秘密。

身后一个茶客忽然说,“你们说,崇光陛下会不会被啊?近来城中的戒备特别森严,听说后日崇光陛下就要去幸陵了。”

另一个茶客接到,“是啊,听说他戴面具是因为脸全毁了呢。民不可欺君,君就可欺民么?若不是他那张被誉为花之国色天香的脸,他哪有资格坐这皇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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