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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喜事(8)+番外

裴凌南低头仔细观察着宣纸边上的镇纸,脱口而出,“怎么像个……”

“像个南瓜。”有人在她身后说。

裴凌南吓了一跳,连忙起身站好,“下官见过丞相。”

阮吟霄走到她面前,轻轻摆了摆手。他身上还穿着就寝时的单衣,只外面披着一件袍子,显然是刚从床上下来。他的两颊有些潮红,脸色不好,而且一直在咳嗽。看起来,病得不轻。

裴凌南公事公办地说,“丞相大人一定很清楚外面发生了什么。如果您不出面给个说法,恐怕这件事不容易平息。”

阮吟霄冷笑一声,“我没打算给他们什么说法。”

裴凌南仰起头看他,“为什么?”

“我已经告假,专心在府里养病,不过问朝政。”说着,阮吟霄的眼中闪过几抹狠冽之色,“这帮老家伙,以为我可欺。但新政是经由太后首肯,皇上下了圣旨推行的,名正言顺,谁都推翻不了!”

裴凌南在心中叹了口气,她又何尝不知,他是真心为了这个国家好?

北朝自开国以来,一直过分集权。皇室和贵族可以随意圈占土地。他们一旦圈定了土地,土地上的人和牲畜全部都变成了他们的私有品,留下或是驱逐都由他们做主。虽然卫宗时期,已经发布法令改变这样的特权,但并没有把贵族霸占的土地还给百姓。这就导致皇室和贵族拥有全国过半的土地所有权,过分富有,而百姓则大多饥贫,连安身立命之所都没有。

寅耕新政的重头戏,便是收归贵族手中多余的土地,由国家重新分配给百姓。

朝中部分年轻的大臣很支持阮吟霄的政令,但大部分顽固派都持反对意见。然而在这样一边倒的情况下,由于承天太后的首肯,新政仍然开始实施了。

裴凌南看着阮吟霄,不自觉地放柔了口气,“你一定要跟他们硬碰硬吗?换一些温和的手法,不可以吗?凡事不要做绝,是不是会比较好?”

阮吟霄专注地看着她,轻轻勾了勾嘴角,“你是在关心我么?”

裴凌南连忙辩解,“我只是不想你跟权贵对着干,到了最后,给自己惹麻烦,也给太后和皇上惹麻烦!”

阮吟霄不语,只是维持着微笑的表情,像多年前一样,凝望着她。

“我不管你了,你自己看着办好了!”裴凌南转身就往外走。

此时,书房的门“碰”的一声被踹开,一个人风风火火地冲进来。

裴凌南吓了一跳。

只见那人双手撑着书桌,嗓门很高,“阮吟霄,你这个缩头乌龟!出了什么事,就只会躲起来,让我姐姐解决!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阮吟霄不冷不热地看着他说,“楚大人,这是本相家中,请你不要撒野。”

“我撒野?”那人上前,一把揪住阮吟霄的领子,“我早就跟我姐姐说过,你不是什么好鸟!你要搞什么新政,我没意见,但你也犯不着把所有的皇室宗亲都得罪了吧?你这么胡乱地搞,只会让整个朝廷乱成一团!”

“楚大人!请你注意你的言行!”阮吟霄狠狠地甩开他的手,“你知道什么?不过他们这一关,新政根本就无法执行!这是我们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

裴凌南跑过去,站在两个人中间,“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楚大人,丞相大人还在病中,请你多体谅一些。”

楚荆河侧头看她,“你,哪根葱?”

裴凌南被他这一问,无名怒火狂烧,嘲讽道,“您当然不知道我是哪根葱!我这根葱扎根在御史台多日了,还没跟您正式碰过面!一个连自己的下属和自己的责任都搞不清楚的男人,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吼大叫?”

楚荆河微微眯起眼睛,又正眼打量了一下裴凌南。他在外闯荡多年,一向横行街市,还没见过谁敢用这种口气,跟自己说话。

“你知道我是谁?”他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

裴凌南语气不善,“楚大人,我很清楚你是谁!现在你应该做的,是想办法把府门外的那些皇室宗亲全部劝散。新政的事情有别人操心,不用你管!”

楚荆河愣了一下,看向阮吟霄,阮吟霄做了个请的动作,他只得灰头土脸地出去了。

阿斗其人,名声不好归不好。但因为太后宠着他,在皇室宗亲里头还算有几分地位。经他出面游说之后,义愤的宗亲们总算平息了怒火,答应暂时散去。

裴凌南和御史台的众人,终于松了口气。

禁军随后返回宫中,老陆从丞相府中出来,转达了阮吟霄对众人的谢意。他还说,阮吟霄在醉仙楼定了一桌酒菜,犒劳众人。醉仙楼是上京城中最大,最好的酒楼,当然,饭菜的价钱也很好。

裴凌南以已婚为由,先行告退了。无论阮吟霄出席不出席,她都不适合再与他单独碰面。一个有夫之妇,一个太后的情人,要是再传出什么不好的名声来,对沈家也不好。她第一天做人家媳妇,没有出去花天酒地的道理。

可裴凌南回到沈府,觉得家中的气氛不太寻常。沈家老爷沈贺年和沈流光正一起坐在大堂上等她。沈贺年面色不爽利,好像在跟谁置气。她一拍脑子,这才想起来,婚后的第一天按例应该给公婆请安奉茶,她一大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老人家不生气才怪!

8

8、花事八 ...

裴凌南不知如何是好,磨磨蹭蹭地不敢往前。沈流光已经看见她,几步走过来,用极低的声音说,“担心点。我爹平日里都好说话,就是受不了别人冷落他……”

沈流光话还没说话,沈贺年插嘴道,“小子,你是不是在说你爹坏话?”

“没有的事。爹,你看,凌南刚忙完公事,先让她吃饭可好?”

沈贺年皱着眉头,摸着嘴上的两撇小胡子。

裴凌南连忙赔笑,“伯伯,早上御史台急召,来不及向您奉茶,请您原谅。”

这不说不要紧,一说,老人家的脸立刻乌云密布。沈流光按了按额头,拉了下裴凌南。裴凌南不解地问,“怎么了吗?”

一旁的沈贺年,气得拂袖离去。沈流光追着喊了两声爹,沈贺年都没停下脚步。

裴凌南问,“流光,伯伯怎么突然这么生气?难道是我又说错了什么?”

沈流光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我们都成亲了,你还喊我爹伯伯?这件事,本来你认个错就过去了,现在看来,棘手了。”

“啊?这么严重?”

“怎么能不严重?我爹的思想很守旧。现在你这个儿媳妇在他心里,估计不及格了。”沈流光的两个食指交叉,表情严肃。裴凌南慌了,连忙拉着他,“你快给我想想办法,我得罪谁都不能得罪你爹呀。”

“错,是我们的爹。”

“好,我们的爹。我是不是应该追过去哄哄他?”

沈流光见她真的急了,轻轻笑道,“傻瓜,你还当真了。这件事交给我,你先回房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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