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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喜事(79)+番外

翁怡君对赵显说,“皇上,好像有什么问题?”

“是啊,凌南的表情好像在说,书案上的色彩都不能用。”

“那该如何是好?”

赵显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裴凌南的头上落下汗珠,周围的舞娘见她迟迟不动作,都疑惑地看向玉翩阡。玉翩阡已经察觉到有异,但也不知如何圆场,只能用眼神示意舞娘们都不要停下来。

就在这时,裴凌南忽然端起砚台,站定在屏风前。

牡丹图是画不了了,配合牡丹图的舞步自然也就不能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用手里的墨。

众人都猜不透她要干嘛,小声地引论起来。

“从未见过这么奇怪的舞蹈。”

“她好像根本就不会跳舞?”

“这到底是谁啊?”

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裴凌南扬手开始在屏风上挥毫。

她的字比她的画更出色,十数年的笔力,都在浑厚的字体中表现出来。她每写一个字,就有人跟着念,待那数十字潇洒挥就,连成了一首诗。

“艳多烟重欲开难,红蕊当心一抹檀。

公子醉归灯下见,美人朝插镜中看。

当庭始觉春风贵,带雨方知国色寒。

日晚更将何所以,太真无力凭栏杆。”

写完之后,裴凌南退到一边,歌舞都停了下来。玉翩阡皱眉看着屏风上龙飞凤舞的大字,一时不解。

南朝负责主持的礼部官员已经完全不知该如何继续了。不是说要画画的吗?不是要画牡丹的吗?这怎么成了一首诗?还是一首看得不太懂的诗歌?他无助地看向翁照帆,翁照帆也不知该如何解决,便看向上座的皇帝和皇后。

过了一会儿,有南朝的官员问裴凌南,“不知在屏风上题诗是何意?这诗又是何意?这舞可跳完了?画又在何处?在座的各位可只见玉大人一人在跳了。裴姑娘不会是想蒙混过关吧?”

裴凌南抬头看了赵显一眼,把砚台放在书案上,大声说,“是,我是不会跳舞。你们都看见了。”

左相悠然笑道,“既如此,本官可否判定姑娘这次的表演并不合格?”

“喂,老儿,你别欺人太甚!裴凌南在我们北朝的时候,可是鼎鼎有名的才女,不会跳舞怎么了?”楚荆河站了起来,“你会跳舞吗?”

左相神色一敛,“这位大人,这是我们南朝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我是不想插手,可是你那一副不会跳舞就是什么滔天大罪的样子,让老……我很不爽。这诗写得不好吗?这字写的不好吗?我不是听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吗?看来你这老儿肚子小得很那!”

“你懂什么?!琼花宴必以花为主题!”太尉也忍不住喊了起来,“这诗是哪门子的东西?写得不明不白的,这也能算好!?”

“你看不懂就不要说屁话,告诉你……!”楚荆河脱口欲出,耶律璟伸手拦住他,“楚大人,不要冲动,毕竟是在南朝,皇帝还没有发话呢。”

楚荆河想想也有理,狠狠瞪了对面席上的两个老头,就退回来了。

赵显见终于安静了,便问裴凌南,“凌南,为何没有作画?”

“启禀皇上,书案上的色彩都不能用。也没有红色和绿色,所以……画不出来。”

赵显心中了然,和蔼地问下首的赵康,“东宫太子说说看,屏风上所题的诗为何意?”

赵康没想到皇帝会问自己,立刻站了起来,仔细打量了屏风几眼,才回答说,“看不出什么意思来。”

赵显摇了摇头,自座上起身,在座的众人连忙都站了起来。他示意众人坐下,从书案上拿了纸和笔,走到屏风前,在诗的旁边画起画来。他的动作极为流畅,墨色的浓淡好像只取决于他的力道。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一朵水墨牡丹千层叶便在屏风上呈现出来。

众所周知,牡丹着色,则彰显富丽堂皇,而墨色牡丹,没了那层雍容华贵,却多了一种飘逸清雅,别树一格。

待赵显画好牡丹,刚刚还猜不透诗意的官员和使臣一下子恍然大悟。这诗说的,可不就是牡丹花?而早早就猜到谜底的几人,因见到皇帝亲自出马,太子刚刚又答不上来,也就乖乖地闭口不言。

外国的使臣纷纷拍手叫好,有的还当场恳求赵显把这屏风下赐。

赵显对左相等官员说,“南朝确实以礼乐治国,当初开国皇帝订立后宫须会乐舞的规矩,其根本的目的是让女子知书识礼,怀抱着一颗善良美好之心。凌南虽不善于舞蹈,但是她在诗书上的造诣,不输给任何的大家闺秀。”

楚荆河连忙说,“堂堂南朝,用舞蹈来刁难一个女子,有什么本事?何况,她与众位大臣一样,接受的是官吏教育,不是一般的女子。你们没理由拿自己不会的,来刁难人家吧?不然那什么,左相?你来跳个舞看看?”

“放肆!”左相喝了一声,见所有人都看着自己,有点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

赵显执了裴凌南的手,正要再说话,舞娘中忽然跃出一个人来,手中银光闪现。

众人皆是大惊,越香凌和沈括连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那舞娘直扑赵显,赵显忙把裴凌南推开,一手挡住了那舞娘持刀的手。谁知舞娘的另一只手又极迅速地自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来,直直地向赵显的面具攻去。

“啪”的一声,银色的面具掉在了地上。

整个大殿一片死寂。

花事61

沈括一个扫腿,那舞女便倒在了地上,越香凌上前欲制服她,没想到她马上就咬舌自尽了。

越香凌看了沈括一眼,沈括沉下脸色来。很明显,这个混入的舞女,意不在取皇帝的性命。

相对于这件事,此时暴露于众人眼皮底下的皇帝的脸,显然更为抢眼。

仁政殿的安静先像是沉入了修罗地狱一般,而后,嘤嘤嗡嗡的议论声便在四下响了起来。在不知情的大臣还有使臣的心里,藏在这面具后的应该是一张无愧于花之国色天香的脸。可是如今站在大殿上的男人,说清秀有余,要说国色天香,真真是相差甚远。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我们的崇光陛下被冒名顶替了么?”赵康悠悠然地站起来,好像早有准备一般,眼中闪耀着胜利的光芒,“请问您能给我们个解释么,陛下?”

北朝的使臣团里,有几个见过沈流光的大臣惊叫出来,所以讨论声越发热烈起来。

赵显一直站在殿上不做声,裴凌南担心地看着他的侧脸,下意识地用两只手握紧他的手掌。他曾说过,崇光皇帝的脸,对于这个国家来说,像是信仰一样的存在。此刻暴露了真正的长相,无异于平地一声惊雷,对于皇帝本人或者国家来说,都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耶律璟自顾饮了一杯酒,好像殿上的喧哗与他无关。事实上,真正的猎人总是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安静地等待,只眼睛牢牢地盯着猎物,不让他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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