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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喜事(42)+番外

她去见皇帝的路上,碰到了阮吟霄。

二人并行,但谁都不说话。这四年来,阮吟霄对裴凌南母子三人极为照拂,裴小子一岁之前身体非常虚弱,时不时就发高烧或者浑身浮肿,裴凌南一边带着女儿,一边还要照顾生病的裴小子,非常辛苦。

阮吟霄,楚荆河和秦家兄妹便轮流上门帮忙。因为这样,秦书遥还和裴凌南冰释前嫌,成为了朋友。阮吟霄为了照顾裴小子,曾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还曾抱着高烧的裴小子在半夜敲遍了上京城所有的医馆,也曾遍寻名医偏方,为裴小子治病。裴凌南为此很是感激他,若没有他,也许裴小子都不可能活下来。

“丞相,阡陌在府上叨扰多日了,让她今夜回家吧。”

阮吟霄笑了,“我可没有绑着她,是她执意要留在我家的。”

“这丫头最近怎么怪怪的?”

“她说跟皇上打了个赌,一定要赢了那赌约。阡陌有自己的主意,你便由着她吧。”

裴凌南点了点头,两个人便又陷入了沉默。好在皇帝的宫殿马上就到了。

耶律齐一看到他们两个,便从龙椅上站起来,雀跃道,“两位爱卿,天大的好事!”

阮吟霄在来的路上已经猜出了七八分,便俯身道,“可是南朝终于愿意与我朝重谈边境贸易之事了?”

“不愧是丞相!朕刚刚收到了崇光皇帝的书信,他说国内已经基本平定,关于边境之事,可以重谈了。崇光皇帝还说和谈的地点可以由我们来定,但是我方派出的使臣,必须有丞相和裴爱卿两个人。”

崇光皇帝会选阮吟霄,这点尚且说得通,毕竟阮吟霄这些年来的施政成效有目共睹,寅耕新政获得了巨大的成功,而他本身又是南朝人。可是选裴凌南,这就有点没道理了。

裴凌南马上说,“皇上,臣只是礼部尚书,又是女子,两国大事,恐怕不适合参加。何况,皇上大婚迫在眉睫,臣若此时离开……”

耶律齐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大婚之事,朕还需与母后商榷,裴爱卿回来再办也不迟。而且,崇光皇帝在信上说,南朝这次还是由礼部尚书翁照帆出面,两方都为礼部尚书,也无不妥。对方既然表现出了如此的诚意,朕也不好拂逆了他的意思。”

“可是……”裴凌南还想进言,耶律齐道,“朕知道你有一双儿女,怕远途无人照顾。朕已经决定把这次和谈的地点定在南朝的国都金陵了,那里好山好水,你刚好带大裴去玩一玩。沿途有丞相照应,自不必担心。至于阡陌,她跟朕有赌约,朕会把她接到宫里来,这样你可安心了?”

耶律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看来金陵是非去不可了。裴凌南只得谢恩。

晚上,裴凌南满腹心事地回到家,四处找不到裴小子的踪影。问家里的下人,说裴小子傍晚的时候,和铁蛋出去了。

裴凌南马上就猜出他去了哪里,问今日跟随裴小子的家丁,“少爷今天在外面是不是又惹事了?”

“夫人,绝对没有!只是碰到了李元通大人和宁王的侧妃,他们说少爷是没有爹的孩子……”

裴凌南握紧拳头,转身吩咐下人备好马车。

花事三十三

上京城外有一片山头,依山傍水,风景很好。

裴凌南当初选择在这里建沈流光和沈贺年的衣冠冢,也是为了沈流光生前的雅气。她徒步走上山头,果然看见裴大跪在坟前。

铁蛋儿看到她要行礼,她挥了挥手,轻轻走到裴大的身后。

“爹,您为什么要抛下娘和我们?是我和妹妹不好吗?他们说孩儿是没有爹的孩子,说孩儿是孽障,孩儿都不往心里去,因为只要孩儿难过,娘会更加地难过。可是爹,孩儿多么想看您一眼,多么想亲口喊您一声爹……您怎么能这么狠心!”

裴大葱白般的手,不断拂过墓碑上的沈流光三个字,低着头泣不成声。

裴凌南的心像被针扎过,慢慢蹲下来,按住裴大的肩膀,“孩子,不要哭,爹一直在我们身边不是吗?他在天上看着你出生,守护你熬过一次次的病痛,陪伴你长大。所以,心中不要有一丝怨怼。你要相信,他比任何人都爱你们。”

“母亲!”裴大扑进裴凌南的怀里,哀哭不已。

“孩子,我希望你能快快乐乐地长大。别人说什么我们阻止不了,但母亲会守在你们身边,会连你爹的那份,一起守护好你们。所以,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再哭。”

裴大点了点头,用袖子擦去眼泪。

裴凌南终于露出笑脸,“说起来,有一件好事。你不是总吵着要出去走走,见识一下吗?皇上让我出使南朝,你同去。”

裴大的眼珠转了转,好像没有很高兴,“妹妹呢?”

“她好胜,与皇上打赌,赌约没有完成,自然要留在上京。不过皇上答应我,会好好照顾她,你不用担心。”

裴大撅了撅嘴,“皇帝哥哥居心叵测啊,娘。”

“光儿,怎么能说这么大不敬的话。”

“孩儿只是想,太后娘娘很在乎那句帝后之相的传言,所以就算不让妹妹将来当皇后,也不会让妹妹嫁给别人吧?可怜的妹妹,我这个做哥哥的,不忍心看到她将来跟三千个女人争一个男人。”他摇头晃脑,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刚才还揪着心的众人,也终于高兴起来。

裴凌南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瓜子,“平日里不好好读书,就知道在市井里面打混,这些话你也敢说!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所以现在,乖乖地闭上嘴,跟我回家。”

“哦。”裴大在沈流光和沈贺年的墓碑前各磕了个头,随着裴凌南回家了。

在使臣团要出发的前一夜,承天太后召来阮吟霄。这一次,连林素琴都没有在大殿上伺候。

“听说这次出使南朝,要花三个月的时间。”承天太后在纱帐后面说。

“是的,太后。”

“这里没有外人,你为什么不叫我的名字?霄郎,你好久不来我这里了。”太后从纱帐后面走出来,居然只穿了薄纱,婀娜的身段若隐若现。阮吟霄面不改色,只淡淡地说,“太后请自重。臣来永福宫只是辞行。若是太后还有别的训示,臣一定洗耳恭听。”

承天太后走到阮吟霄的面前,冷笑道,“现在,皇帝已经渐渐掌权,又极为信任你,所以不再需要我了是不是?当初我用丞相之位来绑住你,就是看清楚你阮吟霄是个极为有野心的人!没想到,你比我想得还要狠!怎么样,是不是没有想到,你处心积虑给裴凌南找的男人居然会到我宫中偷拿北朝的布防图?是不是怪我对沈家父子赶尽杀绝?今天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沈家的火不是我放的!”

阮吟霄盯着她的眼睛,“有人亲眼在沈家附近看到你训练的那些影子。我之所以压下这件事情,没有向皇帝禀报,就是顾念我们之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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