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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72)+番外

我:“……”

我内心呼啸,早该想到驸马笑点诡异,之前怎么就做了那么多无用功呢。

于是乎,搜集完全不好笑的冷门笑话成了本公主极为热衷的爱好,也成为茶余饭后时常令宋驸马笑逐颜开的好方法,更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至少后来我说话他会回应我一些诸如“嗯,哦,好,不,呵……”这样的单字了。

还有,我若强拉着他陪我躺在草坪上看星星看月亮,他也不会过于强烈的拒绝了。

有一回他忽然主动问我:“殿下不伤心么?”

我诧异看着他。

他的眼神看着天上的星星:“我如此这般,殿下不难过,不伤心么?”

我摆正脑袋,鼻头有些酸:“难过,伤心。”

他偏过头来看我,我举了举拉着他的手,我笑了笑,感觉到眼角有什么湿润的往下滑,“但……至少抓住了你不是么。”

那一夜,宋郎生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只是晚上睡的正酣,隐约感觉到有人替我盖好被褥,我以为是梦,闭着眼唯恐清醒。第二日醒来,我脚边颈旁的被子都往内里塞了塞,包的严严实实,防漏风受凉。

从昔日种种看,与宋郎生的缘分发展总有一种共同特性。

但凡有些好的开端,接踵而至的打击必会将那一丝美好击溃。

我寿辰的那日,我诱他上了船出了海又看了烟火。(→21章)

他和我说了许多话,话中仿佛透着些许感激些许情意。

我当时是欢乐极了。

回了府在厨房里忙活了大半天,亲手烹制了一桌好菜与他共享。

坐下后方想起煮好的美酒还未端出,让他先动筷,自己一蹦一跳的跑出门去。刚奔出两步,又委实好奇他尝到我精心准备的美食会是个什么表情,便蹑手蹑脚的回过头,就着门缝偷偷往里瞧。

我见到他从囊中掏出一枚黑色的药丸正打算往我的汤碗里放。

我浑身犹若坠入冰窖般不懂动弹。

偏巧一阵疾风呼啸而过,门应声而张,宋郎生持药的手顿在空中,转头,四目相对。

却见他忙收回手,站起身,却因起的太急连着整张饭桌一并撞翻,我木然望着遍地狼藉,脑中浮现的是从切萝卜开始,时不时割破手被油溅疼的自己,还有为了菜肴的味道每日缠着御厨教我的自己,以及每夜看着宋郎生背影入睡前幻想他尝到我做的菜夸一句的自己。

我问,“是毒药么?”

宋郎生的神色在我眼里已有些模糊,我捏紧双拳,努力站稳,重复问道:“是毒药么?”

宋郎生久久未答,半晌,轻轻道了句:“是,不过……”

“结束吧,我们。”

我如是说。

我拾起落在地上的药丸,摊摆在手心,问道:“你我夜夜同床,杀我何难?”

他眸深如海,“此乃忘魂。中散人会忘却前尘往事,需得两年方能恢复如初。”

我心中隐约猜到了什么:“为何?”

我抬眼看他眉目如画,眼若星辰,听他道:“公主聪慧,唯有公主忘却,我才有机会脱身。”

我闻言长长吸了口气,心涌千万头绪无处可泄,“脱身?”

宋郎生定定的看着我,“我想离开公主。”

昔日种种如山一般袭上心头,至极之痛,然我骂不了他打不了他甚至连一句狠话也不懂说,千头万绪,从我眼角落下,滴落在漆黑的药丸之上,我自嘲般勾了勾嘴角,“既是如此,那便如你所愿。”抬手便要将药丸纳入口中。

不料下一刻手腕却吃痛让他握紧,宋郎生不知何时期近我跟前,一把夺下忘魂散,脸色难看到极处。

我想我应是幻觉,宋郎生的嗓音竟有压抑的颤意:“襄仪公主敢爱敢恨,何曾是此等自暴自弃的模样?你恨我,更应……”

我打断他:“我喜欢你。”

“喜欢到只要看到你就可以欢欣许久,喜欢到你对我说话我能一遍遍回味,喜欢到可以抛掉公主的架子和尊严,喜欢到为你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饴,喜欢到只要想到你是我的驸马,便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之人……”

“可这般喜欢……好像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屋内暗淡的烛火晃了晃,晃着他的眼满是情深意切的苦楚,某一瞬间我仿佛又要被迷惑住了,便用手掌覆住自己的眼睛,不再看他,转过身:“你且宽心,有没有那药,我都不会再纠缠你了。”

屋外白雪渐融,不知怎地,我忽然很想念那年随同大哥哥一同落下的红枫,那红的耀眼张扬,远比这素白静雅鲜亮的多。

我说:“宋郎生,从今往后,再也不见。”

“保重。”

第三十章

将暮时分,江流水波如镜。

抬眼入目间,一番天地都被这淡淡的暮色所笼罩。

我躺在轻舟之上,不控桨任凭江风飘流,听渔歌晚唱。

我不晓得宋郎生离开公主府能去哪儿,亦不知晓他此刻在何处做些什么。

当日,我想着他走后我自个儿留在府里对着空荡的屋子,再疗个三年五载的心伤。那可真是暗无天日的将来。

回屋后思虑了一夜,留父皇一封信,说是要增广见识,天蒙蒙亮便溜出城门,骑着快马一路向南。

好在,这一程见尽绿影青崖,鲜花如锦,遇到不少的人与事,初时沉郁逐渐让辽阔的天地散了去,回首往事,不时有种过眼云烟,心胸豁达通明的……错觉。

好吧。其实清晨我还在感慨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妙意,转头又在江边与一对小夫妻为抢一只稀罕的鱼而争个半天。

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自然是退他人之步,阔自己天空。

奈何那对小夫妻是本地村民,更主要的是一身男子装束让我失去了女性优先权,于是那只鱼还是让别人给抢着了。

那渔夫略表歉意的送了我两只青鱼,虽说有些不甘愿,但看在那渔夫年轻无害并请缨亲自烤鱼的份上,我还是把情给领了。

是夜,我坐在岸上的火堆前,一边吃酒一边吃鱼一边欣赏春江花月夜,身边坐的不是英俊的驸马而是乡村的渔夫,这情景尽述孤寂悲凉。

酒至酣处,那年轻渔夫忽然道:“小兄弟会否饮的过多了?。”

我懒的理他,却听他又道:“饮酒伤身啊。”

我道:“你这个人,人小两口买鱼也帮,陌路人饮酒也说,真的很多管闲事啊。”

那年轻渔夫有些窘迫的看着我,我醺醺然道:“且不说有人会蠢到一锭银子买一只鱼的生意都不做,原本便是我抢在先,可你一瞧着那小娘子有孕在身便改了口,不是善心泛滥又是为何……”

隐约听到江岸边有人喊了声“宋郎生……”,惊的我一个激灵猛然起身望去,再一看不过是一女孩奔向男孩跟前,唤着“宋郎”罢了。

我颓然坐回去继续饮酒,发呆似的盯着烤鱼的火堆,升起的炊烟尽是宋郎生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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