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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手遮天,一手捶地(46)+番外

不过是信口胡诌,李大一个踉跄,杜二苏三也探过脑袋:“什么!你有媳妇了?”

我继续睁眼说瞎话:“唉,那是指腹为婚青梅竹马的,出门前就把婚事给办了,如今就等着高中状元回去风风光光的接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年不见如隔三生……”

陆陵君端着果盘悠悠晃来,见我们三两成群,笑问:“你们在聊什么?”

李大瞪着眼道:“白五说他有媳妇了!”

杜二苏三异口同声地道:“对啊对啊!”

陆陵君哐当一声把果盘摔下,瞪着眼冲上前来,我正欲大笑他们上当,陆陵君急得瞎吼:“怎么可能?你不是公主的……”

我忙垫脚掩住他的嘴,陆陵君索性把我拉到一边,语重声轻地道:“你不是公主的面首么?怎么会有媳妇的?”

我瞥了他一眼,“所以开玩笑而已啊。”

陆陵君呆住,“玩笑?”

我道:“说笑罢了,再大声些让他们全部起疑就穿帮了。再者,我就算现在没有媳妇,将来总是有的,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陆陵君哼了一声,“你这么弱不禁风的模样,谁会嫁给你?”

我抖一抖脸皮,“行行行,我弱不禁风注定孤家寡人你满意了吧?”

陆陵君再哼哼,我斜瞥他,逗道:“我说你这样,该不会喜欢我吧?我可事先声明,我不是断袖,你不能有非分之想喔。”

陆陵君瞬间涨红着脸,气道:“你胡说八道!”

我龇牙一笑,“当然,如果真的不小心断袖,我也不会……”我抬了抬手,“屈居人下的,必要做上面那个。”

“你你你……”陆陵君整张脸已如柿子,你了好半天说不上下半句,于是一个甩袖转身抛回画舫。

李杜苏三人莫名其妙的看着我:“你和他说了什么?”

我唉声叹气道:“他是羡慕嫉妒恨我有媳妇了呗,你们还不去安慰他?”

李杜苏三人闻言哈哈大笑,边笑边跟上陆陵君,我弯着腰笑了一阵,恰余光瞥见一人,却是方雅臣静立木栏边前远眺,遗世而独立。

其实离近了细瞧,方雅臣容貌气度处处雅致,干净而淡雅,毫无小女儿矫揉造作之态,无怪无人洞悉她的真身,无怪韩斐对她动心。

我再次长叹感慨,这原本是多么有趣传奇的一对梁祝,究竟因何造成今时今日这种田地?

“你为何叹息?”

身旁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我浑身不自然的僵了僵,缓缓躬身笑道:“聂司业。”

聂然随手挽袖把手肘往扶栏一搭,淡然笑道:“祭酒大人都同我说了,你也不必做这些虚礼。方才见你大笑之后又几番唉声叹气,不知是为何事?”

我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无非是和他们说了些玩笑话,又不住惋惜自己并非真正的监生,时日到了还是要回到原点,不免有些黯然罢了。”

聂然脱口笑了笑:“年纪轻轻就如此这般,日后还了得。”

我听见这句话,顿时觉得天地一片发虚。

在陈家村的时候,在我沉闷的看着天空无聊抱怨人生时,煦方会点着我的鼻头笑道:“你如此年轻就这般多愁善感,日后啊还了得?”

聂然见我呆呆望着他,奇道:“怎么了?”

我勉强笑了笑,眨掉眼雾,“没什么,只是觉得这话有些耳熟。”

聂然稍稍一怔,似乎听懂了,亦转头遥望江河,过了半晌,画舫遇浪晃了晃,聂然见我有些站立不稳,笑道:“你该不会晕船吧?”

我“啊”了一声,“怎么可能?晕船哪有我这般气定神闲的。你是没见过晕船的人,连路都走不直,蹲着一个劲狂吐不止,那才厉害呢。”

“喔?你见过?”

我道:“我就认识一个人,特别怕坐船,一踏上画舫就浑身不自在……我还记得他第一次坐船的时候,吓得紧紧扶着这栏杆站的笔直笔直的,可有趣了……”话至于此,我戛然而止,脑中懵懵懂懂,我、我这是在说谁呢?

脑中浮现出一个场景,场景中朦朦胧胧,不知何时何地。

隐约是在落日黄昏下,我看着那人紧张的站在甲板上,一手悄然握住扶栏,转过头来,却是宋郎生。

我憋着笑歪着脑袋踏着小碎步踱过去,“你看起来很害怕啊?没做过船么?”

宋郎生故作镇定,冷哼一声别过头。

我食指一指,道:“喂,今日可是我的寿辰,你平常不理我就算了,既然答应了就要奉陪到底,君子一诺千金,不许抵赖。”

宋郎生不耐地道:“我并未食言。”

“我问你话,你不答就是食言,”我一叠声地道:“说话不看着我也不是食言。”

宋郎生深吸一口气,满面写满了忍耐忍耐,努力回扭过头看向我,“这样可以么?公主殿下。”

“可以,驸马大人。”我窃笑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不是很怕坐船啊?”

宋郎生犹豫片刻,乖乖点头:“嗯。”

“为何?”我问,“是怕水,还是怕船?”

宋郎生说:“我儿时亲眼所见有人溺水而亡,这么多年,我从未坐过船。”

我听他这般说,反倒有些愧意:“那你怎么不早说?”

宋郎生道:“没什么好说的。”

“这怎么能不说?”我反驳道:“人心的阴影可大可小,不小心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当如何是好?”

宋郎生道:“小时候的事而已,现在自然无所谓了。”

“喔,小时候宁死都不坐船,长大了就可以坐了,难道说,是因为长大了,心也变了?”

宋郎生不耐看着我,深吸一口气:“这不是公主让我陪你坐的么?”

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满脸懊恼的别过头去,我怔了一怔,长长的喔了一声,笑问:“这么说来,你是因为我叫你坐船才坐的?若我不叫你坐你就不坐了是么?”

他把头别的更歪了,我索性绕到他另外一边,看着他,他又把头转回去,冷哼不语,这时船上一阵颠簸,他僵着身子扶着扶栏,额间冷汗涔涔,我见他如此,忍不住哈哈大笑,宋郎生忍无可忍朝我大吼:“萧其棠!”

我退了两步道:“现在风浪确实有些大发了,我先进去避一避,你喜欢看风景就在这里看吧,我不烦你啦。”

宋郎生神色慌张的迈出一步,此时船又晃了晃,他忙握紧扶手,对着我道:“你你,你先别走。”

我不理他,假意回到舱内,再悄悄探头瞧他,只瞅见他一人扶着栏缓步挪动,战战兢兢的样子十分逗趣可爱。我从舱内拿出一面金色小旗,朝不远的隔岸方向用力挥了挥,须臾,忽听“啾”的一声响,不远方的半空迸射出璀璨夺目的烟花,转瞬即逝间再次绽放,于是空中千姿百态的烟花开出一片妩媚,旋出一团团魅影。

宋郎生愣住,仰头望去,我看见五彩绚丽印在他的脸庞上,眸色神采逼人,想来在这一瞬间当忘了惧船一事,便上前去揽住他的臂弯,笑问:“漂亮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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