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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愁嫁记(126)

魏妃连忙如捣蒜般点头。若说以前她还有些看不上兰君,可自从七月初八那夜之后,京城里有哪个人敢轻视靖远侯和承欢公主?

“你的软轿太碍事了,也过分扰民,回到官道上去,或者直接走路吧。”

“是。”魏妃不敢惹兰君,更是忌惮她身后的靖远侯。

兰君点头继续往山上爬,林乔喃喃道:“这人身上的香气有点特别。”他是习武之人,鼻子又较一般人灵敏。

三七点头道:“虽然很淡,但的确特别。”

“我怎么什么都没闻到?”阿青嘀咕道。兰君和阿青一样,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当是她使用了特殊的香料,也没放在心上。

广月庵堂以梅花著称。这里香火好,还因为求子求姻缘都灵。兰君到正殿拜过观音,小尼姑因为收了阿青许多银子,又带兰君去后山的路旁,那里有一个抱鱼的小童。小尼姑说:“夫人在这里上香,宜男。”

兰君依言在小童前面的香烛座上插上写着心愿的红烛,回头看见魏氏身边的家奴在前面不远处探头探脑,好像是望风。

阿青要过去看看,兰君拉住她,对小尼姑说:“我们回去吧。”

广月庵堂中午的素斋,十分便宜,只不过要香客们齐齐挤于一处食堂。佛说众生平等,兰君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阿青颇有微词。

他们坐在角落里临窗的一桌,这食堂简陋,三面墙壁雪白,毫无装饰,只一面开着窗,正对梅园。梅园里有绿草地,光秃秃的树枝,几分寂寥。

眼下不是梅花的季节,若是冬日坐于此处,倒是别一番滋味了。

兰君饮了梅花酿的酒,吃着斋菜,又夹了一筷子给闷闷不乐的阿青。

忽然魏氏身边的家奴跑进来,大声嚎叫道:“在座有没有大夫啊!快救救我家夫人!”

正在上菜的尼姑闻言,连忙道:“魏施主怎么了?”

家奴只是摇头,好像受了很大的惊吓,拼命指着门外。

百姓大都不敢胆小怕事,知道魏氏是卫王府的侧妃,只顾低头继续吃饭。

尼姑跟着那家奴往外面走,兰君放下筷子起身道:“我们也去看看。”

刚刚拜祭小童的山道上,魏氏不断地跑来跑去,嘴里念念有词,谁也拉不住她。师太们上前拉住她,她疯了一样挣脱,然后一头撞上了路边的山石,倒在地上。

一个上了年纪的尼姑从后山慢慢走来,只闭目念道:“阿弥陀佛!”

魏氏的头血流如注,抓着尼姑的袖子,整张脸都扭曲了:“师太,救孩子……”

老尼摇了摇头,别过头去不忍看。

接着,魏氏的身体一挺,口吐白沫。一个小尼姑伸手在她鼻子下探了探,跌坐于地:“魏施主过世了……”

一个年级大点的尼姑惊慌地望着老尼:“师太,这……这是怎么回事?现在该则么办?”

“通知卫王府的人吧,就说魏施主突发急症过世了。”老尼叹了一声,站起来又往后山走去。

兰君看着魏氏的尸体从身边抬过,眼睛睁得很大,像死不瞑目。她这症状跟拉着苏星儿的马何其相似……?她忍不住追上老尼。老尼行了礼,脸上波澜不兴:“施主有何要事?”

“师太懂医术?”兰君试探地问。

老尼一愣:“只是略知皮毛而已。”

“请问您觉得魏妃是因何而死?希望您告诉我实话,这对我很重要。”

老尼上下打量兰君,最后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魏施主应该是中了一种能使人心智迷散的药。可怜她腹中胎儿……”老尼摇了摇头,不愿多说。

兰君回到魏妃出事的地方,想了想,吩咐林乔:“你想个法子接近魏妃的尸体,悄悄把她身上有你所说的那种香味的东西拿来。”

“是。”林乔执剑离去。

阿青好奇地问兰君:“公主怎么知道那老尼会医术?”

“我也只是猜测。魏氏的家奴刚才在望风,必定是魏氏跟老尼约见。刚才众人慌乱,皆不知魏氏为何如此,但老尼却是一派了然的神色,医术必定不俗。也许魏氏今日来,就是请老尼诊脉,刚知道自己有孕。”

阿青咋舌:“以卫王府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大夫没有,甚至太医都请得,魏妃为什么要跋涉到广月庵来……”

兰君沉下目光:“如果有人故意不让她看大夫,或者给她看病的大夫,隐瞒了她怀孕的事呢?”

“那这人……”阿青捂住嘴巴,震惊地望着兰君,兰君点了点头。卫王离京去了肃州,卫王府中如今何人最大?

☆、患难真情(修)

古人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午后刚下过雨,道路泥泞湿滑,茂密的树林里,有什么东西在缓缓地挪动。靠的近了,会发现那是一个草席,草席之上躺着一个衣衫褴褛,头发乱蓬蓬的人。而草席一头缚着两根绳索,前头的那个人正背着绳索负重前行。

许是脚下一个打滑,她“砰”一声摔在地上,满脸的泥。

她伸手看了看自己已经磨破的手掌,肩膀上也阵阵疼痛,她想哭。但转眼看到身后草席上奄奄一息的人,她又咬牙道:“你再坚持一下,到了下个村子,我就给你找大夫。”

草席上的人没有回应,她吓得跳起来,拍了拍那人的脸:“喂!宋昭文,你可别睡!”

那人没有回应,只是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她看了看四周,听到有小河流淌的声音:“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水。”

她一口气跑到河边,用手鞠了水,自己顾不上喝,而是跑回宋昭文身边,小心翼翼地喂给他。

宋昭文喝了水,身上的疼痛好像缓和了一些,缓缓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泥人”。

他在肃州的监牢里,险些被那些人杀死,若不是她及时赶来,废了一番劲把他救出来,现在他畏惧自杀的消息恐怕都已经传到京里去了吧。

“公主……”

“停!”永安抬起手制止他,“好了,你不要再跟我说什么不想连累我的话。我只是刚好经过肃州,不忍看见国之忠良被奸人所害,明白了吗?你不欠我什么。”

身后响起凌乱的脚步声。永安一惊,咬牙把宋昭文往路边的山涧里猛拉。她用足了吃奶的劲,草席缓缓移动,却留下了一道拖痕。

她藏好宋昭文,又冒险跑回道上,胡乱地踩平泥地,最后确认无误了,把绣鞋往岔路口旁一丢,才迅速滑到宋昭文的身边,警觉地趴着,望向路上。

一队追兵跑过去,七八个人的模样,各个都举着刀。不久前,杜鹃为了掩护他们,已经……永安咬了咬牙,努力不让自己出声。有人发现了她的绣鞋,便顺着那条路追过去了。

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告诫自己不许哭。她要活着,他也要活着。

“现在该怎么办?”她平静地问宋昭文。她不聪明,也没有计谋,她只有力气。她害怕,她从小养尊处优,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但她不后悔……只是忍不住鼻尖发酸,眼圈发红。那额发盖下来,他什么也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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