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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愁嫁记(107)

方宁便把马口中白沫验出来的成分和香味告诉谢金泠,她一边说,一边看谢金泠,心颤不已。没有人知道,方家大小姐不肯嫁人的原因,竟然是因为谢金泠。

谢金泠当年在大理寺所破的案件中,有一起是解救了被拐卖的少女。方宁便是被解救的少女中的一名。她因为贪玩,被不知道她身份的人贩子掳走,只不过方家为了保全她的名声,一直没有对外说过。

方宁对谢金泠这个救命恩人心存感激,一直想要报恩。后来她扮作小吏偷偷潜入大理寺,看到他手法漂亮的验尸本领,冷静果断的处事风格,渐渐心生崇拜,暗中找了几个经验老道的仵作偷偷学习起验尸的本领来。老仵作告诉她要成为一个出色的仵作,必须对中医药理都有全面的了解,所以她又苦心钻研医术,一心想着这样就能离谢金泠近一些。

当初她在大理寺经常犯错,几度要被赶走,都被谢金泠有意无意地护着。谢金泠也许只把她当做普通的小吏般爱护,如同他保护过的很多人一样,但方宁却爱上了谢金泠。爱他的聪明,爱他的博爱,同样爱他心中的理想。

随着谢金泠官越做越大,已经基本不再过问刑案,但偶尔还是会应大理寺寺卿的诉求,去大理寺授课。这是方宁唯一可以接触到他的机会。

如今朝思暮想的人就这样活生生地站在面前,方宁如何能够镇定?

“你所形容的香味,我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谢金泠转身去书架上寻找,方宁小声地问:“大人,我猜想,是不是迷迭香?”

谢金泠一顿,望向方宁的目光有几分激赏:“对!你跟我想的一样。”

兰君好奇地问:“迷迭香是什么?”

“迷迭香产自赤羽国,在东青国是禁药,只在黑市能够买到,价格高昂。服食之后,会让精神高度兴奋,产生幻觉,并且会狂奔直到死。”方宁接着说道。

谢金泠看着方宁,勾起嘴角:“没想到方小姐如此博学。”

方宁连微微一红,按住已经狂跳失控的心,深呼吸了几口气:“谢大人谬赞了。方宁也不过是看过谢大人和太医院编撰的四国异草图谱,一一找过原物辨识。”

“你居然还看过那个?”谢金泠失笑道,“不过是太医院出本书,硬要挂着我的名字,我倒没出多少力。”

“大人太谦虚了。您在勘验方面的经验和本事,东青国无人能比。”

兰君听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半天都插不上话。好不容逮着机会才说:“我想让师傅帮忙追查一下这迷迭香的来历,是不是跟赤羽国有关。”

谢金泠点头应允。方宁连忙说:“有需要我的地方,请谢大人不要客气。”

兰君从方才就觉得方宁的表现跟在街上时判若两人,仿佛特别小心翼翼,而且看着谢金泠的眸子像在发光一样。

从谢府中出来,兰君与方宁告别,她走到巷子口不经意间回头,还看见方宁痴痴地站在谢府门前,不愿意离去。

☆、真心假意(修)

傍晚,王阙回到侯府向王夫人请安,听说兰君还没回公主府,便把王殊叫来书房。

王殊心里还记挂着白天的事情,心不在焉。王阙很平静地开口:“皇上已经决定通过比武来选出禁军的三个指挥使,你想不想去试试?”

王殊显然很惊讶:“可是哥,禁军里头高手如云,这次又从各个军队选拔了很多厉害的上来,我去?肯定初试就被人打回来了。”

“禁军可以说是皇上的亲卫队,守护着皇宫和京师,也是各家必争的一股势力。谢金泠的意思是,与其落在别人的手里,不如你去争取看看。任何事没有到最后,怎么知道结果?但我没有逼你的意思,去不去全凭你自己。我私心里,还是希望给你自由。毕竟此局一入,脱身便难了。”

王殊抬眸,看着哥哥睿智温润的脸庞,心中隐隐升起一丝复杂的思绪。从小到大,他总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帮着哥哥承担家中的生计,也仅仅是打打下手。他想拜剑宗学剑,或者是改拜轻功出众的师傅,哥哥从来没有说个不字。这是哥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口提出,希望他去做什么。

“我愿意去试试。”王殊下定决心。他不能永远地活在哥哥的庇护之下,他也是王家的男人,也有他不得不去承担的责任。

王阙有些意外,不由得审视着王殊。在他心里王殊还是个孩子,小时候,王殊流着鼻涕抓着他的袍子,嘴里一直喊着哥哥。后来长大一些,成天顽皮惹事,缠着他要这要那。学武艺也是三心二意,对什么都只是短暂的热度,从未对什么事认真执着过。

可现在,王殊用这么坚定的口气回答他,愿意去参选禁军的指挥使,他忽然之间觉得,这个弟弟长大了。

晚间吃过晚饭,王家人坐在一块儿说了一会儿话,王阙便牵着兰君回公主府了。

夏季的夜晚很是闷热,兰君额头上出了很多汗。王阙拿来扇子,轻轻替她扇着,询问她一整天都做了些什么。

兰君刚好有很多谜团未解,正愁找不到人倾诉,就拉着王阙在池塘边坐下来,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白天事情的始末都说了。

王阙微笑着点点头:“你做得很好。”

“可案子,我该从哪里下手呢……”兰君拧着眉,不得要领。

王阙拿着手帕给她擦汗:“那个苏星儿是哪里人,忠勇侯是怎么认识她的?忠勇侯和长乐公主相互爱慕,但最后没能在一起。那如果有个人长得很像长乐公主,是不是就很容易靠近忠勇侯?”

兰君震了一下,抓着王阙的手臂追问:“你是说,苏星儿有问题?可是她总是被我八姐欺负,宋府上下都看见了。”

王阙温柔地说:“我没说她一定有问题,只是提出一种假设。你想,一般大户人家的马厩里都有好几匹马,出行的时候,肯定是随意挑一匹马出来,永安公主真的要派人给马下药,怎么会刚好挑到苏星儿用到的那一匹?你去国公府的时候,没有听说他们马厩里的其它马有问题吧?那么真正下药的人,肯定是苏星儿坐上马车之后才动手的。”

兰君一边听,一边张大嘴巴,最后用一种异样的目光看着王阙。

王阙好笑道:“怎么了,为何这么看着我?”

“我怀疑你跟师傅都不是人。”兰君极其认真地说道。

王阙哈哈笑起来,那笑声仿佛空谷里的幽幽风动,连带着跟在不远处的随从们脸上也都露出笑意来。有的人,仿佛春雨一样,润物无声,存在便让人觉得舒适。

天气晴朗,兰君早起梳妆之后,便去了百草堂。她作妇人装扮,头上戴着帏帽,告诉小厮来看望病人。小厮把她引到苏星儿的房间前面,却听到里面传出东西落地的碎裂声。

“你到底要干什么!”宋昭文怒斥一声。

永安愕然地站在床边,而苏星儿缩在宋昭文的怀里,嘤嘤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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