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沙加彻底挣脱管制,变得肆无忌惮毫不节制。但凡可供过夜的朋友家都待过,时不时的会去找穆谈天,虽穆的态度永远和普通朋友无异。
穆理解沙加的选择,也看得出沙加不动声色的迁就。但他不愿与人分享,更不愿等待沙加恩赐般的驾凌。明明很想躺到沙加怀里,却依旧面具着张温和的脸,拒沙加于千里之外。
沙加却不懂穆的固执,他只是执意他要的幸福。
沙加把夜不归宿当家常便饭,宁愿在外流离居所,也不去面对新婚妻子。即使偶尔回家,亦是冷淡淡漠,委实伤透盈的心。
这段时间,沙加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穆身上,完全忽略了一个人,他的母亲。
他忘了,挣脱管制不意味着挣脱眼线。母亲岂会善罢甘休,她一直关注着,并猜忌沙加冥顽不灵地与男人作奸犯科。
他置身事中,更不会知道,母亲已迈入忍耐边缘,这愤怒的女人正阴谋着如何赶跑穆。
如果他知道,他不会允许以后的一切发生。
第十四章
"穆,我明天出差。你手机晚上开着行不?我想给你打电话。"沙加第N次重复。
"好。"望见沙加眼中热烈的希翼,穆不忍拂了他的意。
沙加笑了。
婚后几个月以来,沙加头一次露出包含暖意的笑容。
回家收拾行李,沙加没有说话,盈亦是沉默,只温顺地注视沙加,气氛有点尴尬。
"明天出差?"盈问。
"恩。"
盈笑得甜美温柔,似一泓秋水波澜不惊,细语纵容道:"早些回来,要帮你整理么?"
沙加愧疚,微笑道:"我自己来,你......"你不生气么?怎么突然如此温和?沙加心中疑惑,却并未细想。
沙加出差后,穆照常上班,夜里回屋随意吃些东西果腹。
穆变得越发的期待夜晚,这时沙加会打来电话。
聊天的时候,穆只是保持沉默,又总先挂断,可内心仍旧渴望着。
他的挂念,没有人看得见,却根深蒂固。
一切都平静着,直到一日。
那天,敲门声嘹亮得仿佛野兽的吼叫。穆不解,他的朋友没有如此粗鲁的。
穆微皱眉头,开门。
惊讶。盈站在门外。
穆呼吸不畅。走道的窗户明净,青白的月光侧影中,四目相对。除了呼吸声,天地间一片死寂。
穆笑,温和道:"你好。"
盈没有说话,冷冷地注视穆,眸子对望中隐含电光火石。
月华晦暗低闷,洒了一地的影影绰绰。
穆感到睫毛在脸上跳动,微垂眼帘躲避对方视线。
"知道为何来找你么?"盈故意说得相当大声,"心知肚明的吧?"
嘹亮的话音,加之方才巨大的敲门声,引得邻居拥入走道看个究竟。
"你一个男人,和我抢什么老公?"见目的达成,盈的声音恢复成不高不低的尖锐,冷笑道,"请你不要再,来,勾,引,我,老,公。"盈说得很慢,让众人听得真切。
"啊?他和你老公什么?"站在盈背后的邻居,忍不住询问。
她都知道了?她怎么知道的?穆听到心"砰"得碎裂声。
那人的问题,正中盈的下怀,她嗤笑道:"婆婆告诉我时,我也以为听错了。可婆婆给我看了照片,是他和我老公接吻。打死都不相信,拆散我们夫妻的狐狸精,居然是个男人!!"
周围一下炸开锅,议论纷纷。
穆的指尖掐入手掌肉,却全然不察觉疼痛。他正全神贯注地数楼梯,一阶,两阶,三阶......
原来我每天爬的楼梯十一层,胰?隔壁张阿姨怎么在我家门口?好多邻居......他们怎么都在说话?
他们在说什么?听不清......不,不要听,不要知道。
他们只是嘴巴在动吧,我不要去听他们的声音,听不见......
众人把目光对向穆,等待甚至期待着穆的答复。细碎的议论声并未停止。
穆没有回应,这在盈眼中就是无动于衷。盈按奈不住,"啪......"一巴掌,准确无误,鲜红的指印烙在穆的脸颊,"要不要脸,这样说你,你还一脸无所谓?!"
为什么会被打,我做错什么?一向温和的穆扬起右手,想还以颜色。
可盈却转而低声抽泣起来,带着哭腔:"你离开吧,求你了。离开吧,你回老家好么?求你了。"
眼泪是兵不韧血的武器,盈柔弱的姿态换来一片同情。
穆眼前晕开弥蒙之色。
手机悠扬响起,是沙加打来的。穆低声呓语:"我有事,先挂了。"没等回话,就先按断了通话。
留下身后的好奇人们,穆不知道是如何踏回小屋的。
穆躺在床上,天黑得很慢,也亮得很慢,众人的影象始终不灭。
等闹钟响,才发现辗转一夜未入眠,喝了杯咖啡强打起精神,昏昏沉沉得赶去上班。
一进门便被告知总裁要见,同事大多眼含不舍。一个平时比较多嘴的偷偷询问穆:"是不是得罪上头了?"
猜出大概,穆推门进去。c
总裁客套地笑:"我们收到关于你个人作风的东西,是对方母亲发过来的。"
穆回以礼貌的笑容,眼神清澈到空洞:"明白了,我会立刻打上辞职报告的。"
"放心,你过去的同事不会知道这事。"
呵,穆没有给予回应,只微微一笑,既然是过去的了,我还在乎他们知道么?
然而,邻里却还未成为过去时。
穆赞叹新闻的传播速度,经过街区的时候,他接受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
"看到么,就是那个人。"一个中年妇女道。
"还真好看,难怪男人会喜欢。"另个稍年轻的女人满脸兴奋。
"哼,男人居然还去勾搭男人。"第一个女人继续道。
再没有比压低别人更能抬高自己尊严的了,周围的人乐此不疲地感叹着穆的一切。
穆一如既往冷眼旁观,充耳不闻。并非不难受痛苦,可素来都是淡漠的人,他不懂如何宣泄情绪。
也许痛哭忏悔愤怒能唤回些他人的同情,但这不是他需要的。
可没有眼泪,心头的伤痕要如何抹去?
挨到屋里门一关,以为一切已经结束,却不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穆想打电话给米罗,手机却先响了,接起来,就传来母亲的声音,"穆,你在外面都干些什么?"
"妈,怎么了?"
"你和男人......他老婆都打电话找上门了。"
"她......怎么可能,她没有我家的电话号码......"
"承认了啊!!我听她说还半信半疑的......你......你丢我家脸啊,还不快......给我滚回家......"
母亲的声音断断续续压在穆的耳畔,穆发疯似得把手机摔地上,啪嗒,手机支离破碎,骨肉分离。
不能打电话了,穆静静坐在床边。风呼啸而过,窗帘抖动着抚过柜子,家具沐浴于清风中。
略微清醒后,穆打开电脑给米罗的QQ留言:"来我家一下好吗,有事找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