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野口吐见鲜血,艰难抬头,见白衣乌发的少女掐诀而念:“命运说,我将代替缇婴与白鹿野,死在大天官手中……”
白鹿野发怔。
缇婴:“师兄,你、你记得日后给我烧纸……”
她想说自己施展大梦术,也许能拦住大天官一瞬,给白鹿野和南鸢争取逃出去的机会。
但是她话还没说完,白鹿野便厉声:“住嘴!”
他也不是完全没有一击之力,只是因为血脉封印缘故,他怕被追杀,才一直不解开封印。如今……
三人皆有赴死之心,齐齐阻拦大天官。
大天官俊而胖的脸上,浮起一丝冷漠的笑:“你三人不必挣扎,死于一处,这也是命……”
他的“命运”二字没有说完,紧闭的门窗“砰”地碎裂开,一道青衣从外飞入,寒剑袭向大天官。
女声清婉而有浩然之气:“小辈荒唐,若是有冒犯大天官之处,大天官处罚也可,但如大天官这般人物,不至于要小辈死在此处吧?”
受困的三人,都在一瞬间听出了这女声。
缇婴惊喜:“沈师叔!”
她从地上爬起,跑向沈玉舒。
白鹿野和南鸢与沈玉舒都没什么更深的交情,二人齐齐抬头,见到沈玉舒阻挡了大天官对他们的杀招。
两重大能的打斗,让屋中直接裂开。
院中的天官与神女、屋中打斗的几人齐齐抬头,沈玉舒亭亭玉立,道袍在寒风宵夜中飞扬,立在院门檐顶,俯眼望来。
三人怔忡:平日只见到沈长老跟在掌教身后,默默无名。众人只记得沈长老如今是代掌教,却没想过沈玉舒也有拦住大天官一击的能力。
沈玉舒对三个少年微笑。
她面容有些苍白,却并没有坐视不管。
那把阻拦大天官的寒剑飞回沈玉舒身边,变回了月奴的样貌。
月奴木然而冰冷地跟在沈玉舒旁边,沈行川闭关,她便听沈玉舒的。
沈玉舒含笑对南鸿道:“我与月奴有事经过此处,发觉此间灵力波动有异,便来看看。大天官何以发这么大的火?”
她语气重带几分威胁:“这可是在玉京门,不是在巫神宫。”
换言之,即便她不如她兄长,打不过大天官,但是玉京门中的仙器灵宝、阵法八卦很多。南鸿真要在这里出手,可占不了好处。
南鸿定定看着她这个多管闲事的人。
他在顺势杀掉沈玉舒的可能与放走他们的可能中思考,到底屈服于现实。
他凉凉瞥一眼那机灵的躲到沈玉舒身后的缇婴,再看一眼自己的女儿、白掌教那个私生子。
今夜大势已去。
南鸿朗笑:“几个小辈闯入,打扰了我静思。不是什么大事,方才是我有些走火入魔,沈长老代罚便是。”
……无妨。
今日杀不了,但既然已经窥探到了天命,总有杀掉缇婴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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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舒带三人离开。
到幽静处,月光清冷,沈玉舒停下步伐。
月奴跟在旁边,好奇地打量缇婴,深深困惑。
月奴问:“你不和江雪禾好了吗?”
三人中,她只和缇婴熟悉,这没头没尾的话,自然只问缇婴。
缇婴一愣,不禁想到了师兄。
她尚在迷茫,白鹿野已经迫不及待抢话:“什么话?我也是小婴师兄。”
月奴:“啊?”
……她以为缇婴和江雪禾很亲密呢。
但是白鹿野的话,让月奴以为缇婴脚踏两只船。月奴迷茫不解地打量缇婴,缇婴眨眨眼,被她看得同样迷茫。
幸好沈玉舒打断了他们这些。
沈玉舒温和道:“南鸢,你确定明日要随大天官返回巫神宫吗?虽然这是哥哥闭关前答应大天官的,但经过今夜之事,若你不愿,我会想法子。
“你虽是大天官的女儿,却亦是玉京门的弟子。纵是哥哥看到今夜情形,也会对自己的决策重新考虑的。”
南鸢俯身一拜:“多谢长老救命之恩。但我私以为……父亲不是要杀我。”
她眸中光幽闪,首次出现困惑。
在缇婴兄妹出现之前,南鸿并没有杀心。南鸿用天命术威胁她说出救命恩人时,也只是威胁,而不是要出手杀她。
大天官是有大天官的骄傲的。
但是……缇婴和白鹿野的出现,让南鸿变了卦。
南鸢却不知原因。
她只好为今夜事抱歉,愧疚地看缇婴和白鹿野。
她无意中瞥缇婴,忽然一僵,无意中窥探到了什么命运。她总是苍白清冷的脸,浮起一丝不自在的神情,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白布横眼,南鸢重新挡住了她的眼睛。
缇婴立即:“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南鸢硬邦邦:“没有。”
缇婴跃跃欲试:“你撒谎,你明明脸红……”
白鹿野在旁轻咳。
沈玉舒在旁道:“缇婴,你不是要过生辰么?打算这么过?”
缇婴瘪嘴,不高兴地看眼师兄与长老。
知道那二人是不要她多问的意思——他们竟然都不对命运好奇!
白鹿野问:“沈长老怎么出现在这里?”
沈玉舒道:“我忙完一些事,与月奴出来。月奴是玉京门的神剑,说此处有人打斗,我便赶来了。”
缇婴目光闪烁:出来?
从哪里出来?
黄泉峰吗?
沈长老去那里做什么?
玉京门中充满了秘密,巫神宫也全是秘密,好好的生辰,差点要被毁了。缇婴心有余悸,也不多打听了。
三人与沈玉舒告别,急匆匆要去过生辰。
沈玉舒立在原地,目送三人离去。
沈玉舒侧头,看到月奴伸长脖子,盯着三人离开的方向。
沈玉舒一怔,忽然想到按照月奴这一次的记忆,只有几年。月奴此时停留在一个孩子的记忆范畴内,应当很喜欢年轻孩子。
沈玉舒温声:“你若是想去参加缇婴的生辰宴,我帮你说一声,你去便是。缇婴那孩子喜欢热闹,应该不介意多你一个。”
月奴目中放光,分明向往。
但是月奴回头看眼沈玉舒:“你不去吗?”
沈玉舒微笑:“我是长辈,我还有其他事要忙。”
比如,今夜的打斗,她需要给南鸿一个交代。再比如,她要试探南鸿出手的原因。再再比如,黄泉峰的那个无支秽,该怎么约束……
月奴懂事道:“那我陪着你。”
沈玉舒一怔,然后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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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终于到缇婴的小院子,那几个等候的小伙伴早已等不及。
陈子春左劝右说,说等缇婴回来了再开席。然而花时与黎步全是不好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