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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我是你妈(476)

唯一奇怪的是,南流景一路行来, 没有见到任何村民。

“有点奇怪。”南流景微微拧眉, “难道雨一停, 村民就去地里干活了?”

“殿下,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跟在南流景身后的侍卫目光一动, 指向前方。

南流景侧耳,隐约听见一阵嘈杂喧嚣声,仿佛整个村子的动静都汇聚到了那里。

***

大烨已经很久没有风调雨顺过了。

南地水涝,北地旱灾,边境兵祸,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苛捐杂税、土地兼并和贪官污吏,都成为了压在老百姓头顶上的大山。

晴水村距离京都只有几十里地,东面临山,西面临水,地理位置十分优越,就算是天灾最严重的时候,这里的老百姓也能勉强活下去。

但自从十五年前姚老将军战败后,朝廷为了重新构筑边境防事,开始加增赋税和强制征兵,晴水村的青壮年越来越少,每年要缴纳的赋税却越来越重。

一直到去年,在村长的带领下,晴水村开垦了几亩山地种植柿子树苗。看着越长越好的柿子树,村民们脸上才稍微露出几分笑容。

那是生活重新有了盼头的喜悦。

今年,一些年份偏长的柿子树陆续开花了,地里的庄稼也到了可以收获的时候,老人妇女每天起早贪黑,孩子也不再睡懒觉,勤勤恳恳往地里跑,给大人送水送吃食。

连着忙活了大半个月,村民们终于赶在秋天雨季来临之前,收割完了所有庄稼。

虽然收成不高,但村民们还是三三两两相约着去集市买肉,打算给家里贪嘴的孩子加加餐。

可谁知,肉刚买回来,喜悦的气氛还没从村子上空消散——

闻到肉味的酷吏也跟着进了村,催促他们尽快缴纳赋税。

朝廷一直在巧立名目收税,就算是和官府打过最多交道的村长,也没有完全弄明白所有税款。但他们听到了最后的结果——

他们刚刚收上来的粮食要上缴七成,只能自留三成。

这三成里,既包括他们全家人一年的口粮,也包括他们明年的粮种。

一听到这话,村民们顿时炸了,七嘴八舌道:“去年才刚从六成涨到六成半,今年怎么还涨?”

“就是,去年咱们村的粮食就不太够吃,最后好多人都要靠挖野菜度日,这才没有出现饿死人的情况。”

“今年的收成可比去年差,这——这叫人怎么活啊!”

县城官吏吊着眼睛看村长:“我只给你们五天时间。”

又不耐烦地朝周围百姓怒吼道:“你们要抱怨别冲我来,我是按照县令大人的吩咐办事。县令大人也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办事。”

“要是你们觉得赋税重,你们自己去和朝堂上的那些大人说,跪在他们面前求他们发发善心,给你们减减赋税。要是没那个能耐让那些大人物改变心意,就马上闭嘴吧。”

晴水村村长正是当年跟南流景攀谈过的老者。

村长唇角苦涩,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深深长叹:“我们懂的。”

他本就弓得厉害的脊背不堪重负,弯得更深,仿佛永远也没有办法再挺直:“大人放心,道理我们都懂的。”

“行。是个明白事理的。”官吏满意地点点头,又道,“还有另一件事要交代你们。”

村长心头咯噔一下:“不知是什么事情?”

官吏道:“据说今年北边狄戎遭了灾,死了很多牲畜。他们的粮食不够了,冬天很可能会出兵劫掠边境。朝廷打算再征一些兵。”

“征兵!?”村长难以置信地盯着官吏。

一石激起千层浪,原本还勉强能控制情绪的村民们顿时炸了。

“什么,还要再征!?”

“你们说朝廷打了败仗,于是你们征走了我的大儿子,又征走了我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他们一去就是好几年。这几年里,我没有收到过他们寄回来的钱,也没有收到过他们寄回来的信,连他们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我们村里的青壮年都上战场了,你们还要征谁?是我这把五六十岁的老骨头,还是我那只有十一二岁的大孙子?”

妇人看着身侧十五六岁的儿子,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挡住儿子。

“大人……”村长环顾四周,老泪纵横,“真的不能再征了啊,我们村里已经没有青壮年了。”

官吏冷冷一笑,伸手推开村长:“刚刚夸你是个明事理的,转头你就不懂事起来了。”

“你们想想,朝廷要是不征兵,怎么有足够的人保卫边境?要是不保卫边境,任由狄戎长驱直入,到时遭殃的不还是你们这些人?”

地上湿滑,村长被推得一踉跄。

站在村长身后的大孙子慌忙去扶,才没让村长摔倒在地。

众村民见状,纷纷怒视官吏。

被妇人护在身后的少年一脸稚嫩,声音里却满是倔强:“狄戎打过来,我们确实会死。但朝廷现在这样逼我们,难道我们就还有活路吗!”

官吏勃然色变,用长鞭对准少年,阴冷道:“不是说你们村里没有青壮年了吗,我看这里倒是有个年轻气盛的!就你了,你们村的征兵名单里要是没有你,我就在你们村多征十个人!”

妇人惊惶跪下,向官吏磕头求情:“大人,求求您大发慈悲原谅这孩子吧。他爹以前是跟着姚老将军打仗的,后来战死在了外边,这孩子从来没见过他爹。我们家就这么一个独苗了啊。”

“娘——”少年眼眶都红了,弯下腰去拉妇人。

妇人伸手去打少年:“你这孩子,还不赶紧跟大人求情!快跪下!”

少年抿唇,背脊反而挺得更直:“就算跟他磕头求情,他也不会放过我们的。他们这种贪官污吏,非要把我们都吸髓敲骨了才肯罢休。”

“好!好得很!”

官吏上前,手中鞭子一甩。

破空声响起,却不是朝着少年甩去,而是袭向了妇人。

就在长鞭即将落到妇人头上时,官吏先一步被踹翻在了地上,吃了满嘴泥水。

他疼得面目扭曲,又有种丢了面子的恼怒感,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怒吼道:“谁!谁敢打我!你们敢殴打朝廷官吏,这是要公然造反啊!你们都给我等着,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将此事禀告给县太爷!”

还不等他站稳,他又再次被人摁倒在地。

直到这时,官吏才看清了那个制服他的男人——人高马大,右手按刀于侧,一副侍卫打扮。

原本围成圈的人群分出一条道,南流景身着玄黑锦服越众而出:“真是好大的威风,一个无品无阶的小吏,也敢往老百姓头上扣造反的帽子,看来整个永安县的县衙都烂透了。”

官吏的愤怒都凝固在了脸上。他这种人,最清楚什么人能够得罪,什么人不能够得罪。

“这位……”

南流景懒得再跟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废话,朝侍卫一挥手。

侍卫立刻堵住官吏的嘴,将官吏拖了出去,不让官吏留在这里碍南流景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