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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反内卷日常(65)+番外

擎天军留下人与藏器卫相接应,皇帝便带着我,一路疾驰而去浮桐山。

这一气便赶到了晚上了,天色黢黑,荒郊野岭人烟罕至,唯有天空中一晴如洗,星子铮铮闪亮。士兵们点起了篝火,我从未这样长时间骑过马,本就有些倦了,便独自坐在火边休息,又时不时地想起皇帝对我说的那句话。

他说保住了我……是何意?

是保住我的命,或是旁的什么?

此时的皇帝正在与岳三径在另一侧说话,隔着火光,我拢着自己的膝盖,将头慢慢靠在了膝间。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迷迷糊糊中,我忽然想到了熟读的这段金刚经的话语,有些恍惚。过去的五年,我分明活着,有抱怨有忧愁也有喜乐,却又好像没有认清,是在宫中,还是在戏中?

睡梦之中,有人轻推我肩膀。

皇帝坐在了我身边,递给了我一个小巧的鎏金盒。

我接过来,打开闻了闻,是一股带着药味极清凉的味道,“是什么?”

“骑了这么久的马,你不觉得难受?”他眉梢微扬,问我。

我被说中了此刻的心事,不觉语塞片刻,借着火光,挪开了视线,强撑道,“还好。”

皇帝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随手放在地上,双手贴近篝火取暖。

他的双手十指张开,凑近火光,愈发映衬地指节修长。然而仔细看着,也有一些陈年磨出的老茧与疤痕,后者大约是有些久了,只有隐约白色的狰狞痕迹。

是啊,他并不是在宫闱中长大,不识困苦之人。若论军旅经验,可比我知晓的多多了。

他慢慢收回手,双手握住,抵在膝上,侧头凝视我,“真的不用?”

我的脸微微有些涨红,骑了这么久的马,别的还好,大腿内侧与尾椎处颇觉不适,尤其是大腿内侧,摩擦久了,未免燥痛。只是这样的部位,又颇隐私,也不好开口说罢了。

我迟疑半晌,小声道,“可这里也没法上药。”

皇帝抖了抖手中的大氅,“不然我帮你挡一挡?”

我一时间不晓得他是不是在同我开玩笑,只是基于往日的信誉,也信不过他,只闷声道,“不必了。”

他便忍笑,轻拍我肩膀,示意我往后看,“那里搭了帐篷,你去里头休整,擦点药。我替你在外头守着便是了。”

我进了帐篷,左右看了看,帐篷是牛皮的,密不透风,外头看不到里边的事物。我又检查了门帘,方才小心地退下了衣裳,借着一点烛火,查看大腿内侧火辣辣的那一片。

果然已经磨红了,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又或者是将破未破地泛着粉红,最是疼痛。我以指尖小心地拈起了一点药膏,涂抹在了伤处,立时觉得清凉了不少,连带着隐约的红肿也褪去了。

三下五除二,我厚厚地敷上了一层,又整理好衣衫,掀开了门帘。

岳三径正在同皇帝说话,我隐约听到了“邺王”和“太后”的名字,只是一见我,便都止住了话头。

“公子,我好了。”我走到皇帝身边,“可以赶路了。”

皇帝还没开口,岳将军却瞧了我一眼,本是极粗犷的声音,带了些关心的意味,“小姐歇一歇,再上路也不急。”

这是他头一次和我说话,我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他与我,并非初识。

第65章 兔肉

因为添了好些柴火,篝火燃得更旺了些,我坐得近些,便觉得浑身暖洋洋的,加之又上了药,浑身上下甚是舒适,便有些昏昏欲睡。

肩膀与后背忽觉愈发的暖和,我轻轻撩开眼皮一看,皇帝在我身边坐下,将自己的大氅披在了我肩上。

“大统领他们如何了?”我拢了拢他的大氅,问道。

“都已撤出来了。”皇帝也望着篝火,“不必担心。”

“他们会来汇合吗?”我依然有些担忧。

“你是担心他们,还是担心我们?”皇帝眼神中带了丝调侃望向我。

“我们。”我又不是傻子,“他们的目标是你,你难不成还不知道?”

皇帝忍不住笑了,伸手用大氅将我裹得更严实了些。

我的下颌贴在他的大氅上,隐约还能闻到皇帝身上略带清冷的气味,“还有多久才能到浮桐山?”

“两日吧。”他回答的时候竟还有些怅然,仿佛觉得两日太短。

我从大氅下伸出手,不轻不重地掐了他的手臂,“你身体觉得如何?能撑住么?”

他也侧过头了头,凝视我,忽然诚恳道,“不大好。”

我略有些吃惊,忍不住坐直了身子,“那怎么办?大统领也不在这里——”

他紧绷的表情倏然间便绽开了,一伸手将我拉进了怀里,贴着我的耳朵说,“别人帮不了我……你让我抱抱就好了。”

原本裹着我的大氅落在了地上,我靠在他的胸口,只觉得坚实且温暖,一颗心的跳动声从未如此刻一般的真实。可维持这样的动作不过片刻,我便轻轻挣了挣,毕竟周围皆是军容肃正的黑甲将士们,我轻声提醒他,“有人。”

他姿势未改,只随手从地上捡起了大氅,将我整个人都兜在了里头,闷声道,“这样就好了。”

我被他逗笑了,双手缓缓伸出去,环住了他的腰,“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你的。”

“我知道。”他轻轻抚着我的后背,顿了顿,又说,“你答应我一件事。”

大氅兜在头上,我压根看不到他的表情,可他的声音却并不如往常那般沉稳。

他的手放在我的后颈处,摩挲了片刻,“若是有一天,我和你之间,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他顿了顿,“你保住自己。”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我说这样的话,我下意识地“呸”了一声,又道,“陛下,若是真的哪天连你自顾不暇了,我可没这么大的本事救你。”

他轻声笑了,“你说的没错。”顿了顿,“你记得我说的这句话就好。”

休整到了后半夜,一行人便上马继续赶路。

我本以为自己在宫中养尊处优了这些年,定会觉得疲倦,拖累皇帝。可没想到身体竟仿佛有了记忆,不过出宫两三日,竟已适应了这样没日没夜的奔波,骑着小泷,只觉得越跑越是精神起来。

偶尔遇上难行的泥泞土路,或是要溯溪,便不得不放缓了速度。岳将军不善言辞,与人开口说话时,也极生硬。他偶尔与我并肩而行,却会点头致意,又问我是否需要休息片刻。

我摇头谢绝了两次,到了第三次时,天已大亮,岳将军便举了手,示意众人停下,就地休息。

我嚼着白饼,边问皇帝,“岳将军认得我么?”

他也在吃干粮,有些诧异道,“怎么?你认得他?”

我摇头,又悄悄远远的瞥了他一眼,“但我总觉得他认得我。”

他刚拧开水囊,打算喝水,闻言顿了顿,“怎么?”

“也没什么。”我压低声音,“他对旁人凶巴巴的,但是对我又好像有些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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