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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骨仞(54)

屋里的两人,这么一副私相授受,深夜幽会的场面给梁昱衍当场气得目眦尽裂。

“贱人!还不滚出来!”他手里的刀脱手而出,直愣愣袭至小九与萧崇叙两人之间,撞到了床柱子上,掉落下来。

话音落下,原本一直固执地冷着脸,沉默不语的萧崇叙,身子就是往前一冲。

小九连忙伸手去拽住他:“殿下!你要干什么?切勿冲动啊!”

梁昱衍那身子骨,别说是萧崇叙的一掌,只怕是从那回从病榻上起来后,他连萧崇叙一个手指头的功夫都受不住了。

萧崇这时说道:“他这般辱骂小九,我自是忍他不得!”

“……”

小九抓着他衣袖的手一滑,面色复杂非常,心下疑惑,却又被萧崇叙笃定的语气和肃杀阴冷的表情所蛊惑,有几分迟疑地道:“他当真是……在骂我?”

未等萧崇叙再说,那梁昱衍便又开口了,在屋外阴阳怪气地说道:“未曾想到,这金尊玉贵的崇王竟会行偷窃之事,做出如此宵小盗贼行径。”

“夜闯私宅也就罢了,还要做这些偷鸡摸狗的事,传出去也不怕外人笑话!”

“还不快把我的石头还来,从我家宅院里滚出去!”

小九看梁昱衍在外头跟个小疯子似的撒泼,目光又落到萧崇叙胸前,不由深深闭了闭眼,旋即又睁开,对萧崇叙说道:“你拿他那块破石头干什么!还给他吧。”

是那块刻着小九字迹的石头,那上头是一句情诗,被摆放在梁昱衍的床头,用那上好的檀木锦盒又垫了银白的绸子。

萧崇叙想,这才不是一块破石头。

“我不还给他。”萧崇叙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你……”小九一时语结,不知道萧崇叙怎么会把这么理亏的事情,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得这样理直气壮。

“除非你也给我刻一句。”

小九到底是肉体凡胎,本就几经挣扎,疲惫不堪,这时候也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样,对萧崇叙沉了脸:“别胡闹了。”

小九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夜深露重,殿下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

这是要赶萧崇叙走的意思,直到此刻,萧崇叙那张寡着的脸才彻底变得冷若冰霜起来。

若是从前那时候,小九总是痴缠着自己,时不时便要对自己摸摸碰碰,到了晚上还喜欢赖在自己屋里,跟自己说些“夜深露重,殿下还是早早来我身上休息”这样之类的话,而现在,他只是出去一趟杀几个人的功夫,小九便完全变了。

未曾料到,小九也是这样得到了便不珍惜的男人。

第37章

“小九从前待我可不是如今这般模样。”萧崇叙声音减低下来。

小九眼帘半遮着,在院里不甚明朗的光线下,看不清楚神情。

“小九从前待我可不是如今这般模样。”

小九久未言语,莫名听到萧崇叙不知为何又重复了一遍他方才说过的话,不由抬眸看了他一眼。

只这透露着几分疑惑的一眼,便叫萧崇叙那薄唇逐渐抿紧,眼眶子气得也有几分发红起来。

那不算细微的神情变化落入小九眼中,好在早在过于复杂的人情世故中,小九也算是修炼出了一颗七窍玲珑心,一阵愣怔后,便恍惚觉出味来。

往常萧崇叙对小九说出来这样赌气一样的话,小九便会开始哄他了,这个时候小九却没有出声。

萧崇叙之所以又重复一遍,是因为他以为是小九没有听清楚他说了什么,因此才没有说些软话,而不是真的故意冷落他,不愿意对他多做理会。

“什么模样?你们倒是都喜欢我伏低做小讨好的模样?”小九心下五味杂陈,却又故意这样说道。

萧崇叙却是瞬间被激怒了,莫名的难堪和失望叫他不由愤而出声:“我们?我们是谁,小九把我和谁放在一起比较?”

他不含丝毫善意的目光扫过梁昱衍,又转回到小九身上,看着默不作声的小九,失望透顶一般冷笑一声:“我看在小九心里,我还不如他呢!”

萧崇叙再待不下去,他跃步而上,院里黑压压一片人都惊恐地后退,一时间哗啦啦响声一片。

一块用金子重新镶嵌起来的石头,从他怀里掏出来,萧崇叙狠狠往梁昱衍脚边一掷:“给我我还不稀罕要呢!”

那石头此前本就摔碎过一次,这是找了师傅重新拼起来的,这崇王不知是不是故意,一手下去,落到地上,那石头碎得都快成渣了。

便是叫哪个手艺绝妙的师傅也再无拼凑而起的可能了。

梁昱衍一时间失去了反应能力,双眼睁大,嘴唇都微微张开,难以接受地望着地上那堆已经徒留几块金子的灰渣。

“你这个混蛋!你……你竟敢……”梁昱衍胸口剧烈起伏起来,眼珠子微凸,因为过于愤怒,以至于话都说不完整,人就已经气得快要厥过去了。

再看那崇王殿下,这时候已经潇洒转身离去,连个影子都不剩了。

院落里又响起来胡钥苦口婆心劝梁昱衍莫要动气的声音,还有奔走而出去叫大夫的人,一众假模假式架着刀的护院们也都如潮水般退了下去。

这场闹剧到了后半夜,才潦潦收尾。

许是赶到了雨季,自那日那场暴雨之后,又断断续续下了几场小雨。

天始终不见晴朗,透着一股阴冷,清晨的时候天空中更是蒙着一层灰雾般。

小九自己修整了屋里的窗户,期间拒绝了数次梁昱衍要叫自己去他房里的要求,屏蔽过无数句他叽叽喳喳明里暗里对萧崇叙的恶意诋毁,还有些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

这般过了几日之后,小九再一次放飞手里的一只飞鸽。

白鸽振翅飞向天空,这已经是他第三次给小十一传信,却没有丝毫的回应,而且小十一此前来找他也算得上是频繁,极少有这么久不见人影的时候。

小九心下不安,突然走到桌面,一翻黄历,算了算日子,眼睛盯着那用朱色圈起来的时日,心下便是涌上一股非常不妙的预感。

“嗒嗒”几声,是脚尖轻盈点过路上淤积的水潭,发出的声响。

小九从侯府跃出,一朝临渊营的方向飞奔。

至傍晚,小九来到临渊营,便觉得营里气氛微妙,透着一股看似平常却有股子说不出来的紧张压抑之感。

有几个并不太熟悉的面孔,还有来来往往穿梭在营里的新货。

小九摸回自己院里,总算是见到几个熟人,左瞄右望,却始终没有见到小十一的身影。

“小十一呢?”

小九进到小十四屋里,看到小十三小十五也在这里,不知道是正围在屋里,都愁眉苦脸地在做什么。

“小九!”

众人看见他,便仿佛看见希望一般,齐齐望向他。

“小九,你总算来啦!”

“小九不知道,小十一他被大统领寻了错处下了地牢了。”

“这都关了好几日了,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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