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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骨仞(19)

崇王被莫名的妒恨冲昏头脑,未曾细想,于床笫之事看似熟练的小九,为何会在亲吻一事上如此生疏。

现下结合着小九的话微一思索,便能窥见那隐蔽的,叫人心颤避讳的真相。

只怕是他原先的主家,只将他用于泄欲,并无疼宠疼爱之意,因此从未亲吻过他。

看着萧崇叙久久望着自己不出声,小九抓着萧崇叙的手再收不住力。

他垂下已酸涩上涌的眼眸,松了手:“殿下若是嫌我脏,那我往后……那我往后……”后头这句话小九重复了两遍,抖着声调,未能完整地说出口。

萧崇叙仿佛是被小九嘴里的那个“脏”字刺了一下心脏,他被这陌生的痛意逼得脱口而出:“我并无此意。”

小九愣怔一瞬,却在下一刻被萧崇叙抓着手,拽了一下:“我们回去。”

恼了一天半夜的萧崇叙总算愿意回去休息,小九被他牵着,走在林间,树叶窸窸窣窣出声。

萧崇叙在前头牵着他,闷闷出声:“你既心悦我,往后再不许同旁人弄那档子事。”

第14章

小九打了一盆水,用巾帕湿了水,将崇王殿下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擦了。

“你说你,这山里头的树是如何惹了你了,你要拿它出气。”小九将巾帕沥水一拧,“若是叫你师父知道,你将山里的树这么乱砍一通,少不得要训斥你。”

萧崇叙端坐在床边,不以为意地想,他师父才不会管呢,太青大师对手下这几位弟子从来都是放养,他只管他酒窖里少了几坛酒,才不会管山上少了几棵树呢。

但是耍了一天威风的萧崇叙自以为今夜逼问出了小九过往的伤心事,因此对小九的话只当作没听清,也不做反驳。

待两人洗漱了,小九将水倒了,刚往床边一坐,萧崇叙便将脑袋凑了过来,煞有其事说道:“我从今早醒来,便感到头脑昏胀,许是昨日为你挡酒的缘故。”

小九看着已经自觉放到自己腿上的脑袋,一时失笑,旋即顺坡下驴,抬起微凉的手指按上了萧崇叙的太阳穴。

“那我便为殿下,按一按吧。”

小九身子已然恢复,萧崇叙也该下山了。

京城事未了,他若再这样待下去,保不齐他母后要四上渡空山了。

小九坐在桌边,青衣宽袖里,露出来一截手臂。

太青大师正在为其诊脉,过了片刻,收回了手,“小九身上余毒已清,不过日后还是要切记,好好调养。”

“万没有想到这破烂身子还能存活,原以为已是命数已尽,神仙难救了。”这话倒是情真意切地紧,小九目光烁烁,“幸得太青大师妙手回春,大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太青闻言,轻笑了一声:“谬赞了。”他那双狭长的瑞风眼扫过小九,“也是你命不该绝,从中了罗莲丹毒之后,你先后服下过诸多救命解毒的珍品,才拖延下来毒性,而后到最后关头,又得小叙儿一口心头血吊命,几经辗转,叫原本一年内就该毒发的罗莲丹拖到现在。”

“这些非是本尊一人之功啊。”太青似笑非笑地瞧着小九:“小九旧主这般手笔,料想也是极其想要保下你的命的。”

小九早知以太青大师之能,怕是早就看出自己这副身子的古怪之处,闻言也未再加掩饰,只淡淡一笑。

太青大师看小九表情,已知他并不愿多提及旧主,于是也未再多说什么。

停顿片刻,小九目光落到自己腕子上,眼神微得一动,而后问道:“大师刚才所言,我身体内的余毒已清,可是全清了?”

太青似觉这话奇怪,但是也确定的回答:“是啊。”

小九疑声道:“旁的毒也是?”

“什么旁的毒?”

小九不再打哑谜,直白说道:“太青大师为我诊治病躯,自能察觉我身子不同寻常之处,实不相瞒,我确为他人骨刃奔波效命过,旧主曾在我身上种下一种毒,需得每半年服用一次解药,否则一旦毒法,便是剐髓刺骨的疼。”

无骨刃这般不好掌控的利刃,使用之人,会用毒控制也不足为奇。

只是太青大师此刻看着小九的神情,字句斟酌,还是说道:“小九,你身体里没有旁的毒。”

话音落下。

小九脸上先是像被什么击中似的一片茫然,而后是极大的困惑不解,不可置信。

“没有?没有旁的毒……那我这么多年……”小九话说到一半,似有什么自脑海一闪而过了,还未来得及细想,只微一念动,便是遍体生寒,脸上的愣怔逐渐被一种内心逐渐涌起的荒唐猜测带来的悚然寒意所覆盖。

那句话到底没说完整,余下的字眼被小九咽下,他脸色浮现出来一丝苍白,抬眸看见太青目露疑惑担忧地望着自己,于是连忙收拾了表情。

小九客气拱手:“小九无事,知晓体内没旁的毒,便安心了。”

而与此同时的渡空山,断崖处。

萧崇叙正收剑往回走,半路突得被拦了路。

齐凝云从一棵树上一跃而下,大剌剌落到萧崇叙面前:“大师兄,听说你和小九明日便要下山了?”

萧崇叙无甚可隐瞒的:“嗯。”

“哦?那你坏我和小师弟的好事,砍了桃林合欢树的事就这么算了?”齐凝云比萧崇叙矮了许多,却跨着手臂,仰着脸,一副要找麻烦算账的样子。

萧崇叙这会儿气性已消,况且小九也因着这事,在自己耳边絮叨了好些句,难得一见的,萧崇叙对于破坏了师妹和小师弟风花雪月的约会圣地之事,起了那么一丝的,微弱的,愧疚之心。

于是萧崇叙说:“抱歉。”又看了他师妹一眼,宽慰般讲:“渡空山灵气重,不到一年头便又能长出了。”

齐凝云却吊着眉眼,“那也不行!”

萧崇叙耐心告罄,沉下声:“那你要如何?”

齐凝云显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看她大师兄的脸色,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地凑了过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把自己密谋已久的事情,说了出来:“我听师父说,你那相好是个无骨儿……既如此………何不……,实在是……美事一桩!”

眼瞧着齐凝云越说,萧崇叙眉头却越皱越紧,齐凝云还未察觉,边说边起劲,说到最后还“啪”地一声给自己鼓了掌。

眼看着满脑子鬼点子的齐凝云眉飞色舞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萧崇叙完全不留情面地拒绝道:“不行!”

齐凝云欣喜若狂的神情被按下暂停键,不由追问:“为何不行?”

萧崇叙不愿与她再耽搁时间,只觉得他被聒噪的师妹念叨的脑袋又开始有点昏胀,许是前日醉酒未解的缘故,小九若是个负责任的人,便该再为自己按一按脑袋。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萧崇叙绕过拦路的齐凝云,便要再走,

齐凝云这时候看着毫无助人为乐之意和愧疚之心的萧崇叙,不得不一咬牙,祭出杀手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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