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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只想要GDP/笑死,谁还不是个SSR(292)+番外

说到此处,他神色一肃:“若我此时身在前线作战,即便不在陪都之内,必然也可保军心不乱,可如今我不再听令于天子,而是要随从兄长东行,你们又何以把控那三千骑兵呢?”

邬二郎本就惨白的面孔上更平添了几分忧惧之色。

这也是他所担心的。

那三千骑兵能被李峤作为后手安置在陪都之中,当然尽是忠心于他之人,如今李峤与妹妹和离,就此东去,邬家又凭什么能继续留住他们?

而一旦没了这三千骑兵,陪都内本就岌岌可危的形式只怕立即就要崩塌,届时邬家也好,出城避难的一干朝臣也好,岂不都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邬二郎想到此处,便觉胆战心惊:“妹婿,不,李将军……”

他央求道:“还请将军指点迷津,救我邬家性命!”

李峤直截了当的告诉他:“只怕要叫邬先生失望了,我并不知道该如何破局。”

他神色有些嘲弄,却是对自己的,而非对邬二郎:“我若是有这本领,又怎么会为人所陷,几乎折损此地?”

邬二郎面露难色:“那将军说起此事来,却是何意?”

李峤道:“我若东去,邬家必然不能管制这支骑兵,早晚都要被天子亦或者太上皇以大义名分夺去,强行拆分,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如何能忍心?所以意欲让你带一封信过去,让他们前往德州投奔兄长!”

邬二郎:“……”

邬二郎简直要哭出来了:“这,这……”

李世民在旁,却是失笑:“邬先生若真是想要脱困,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听了。”

邬二郎这时候都要急得冒烟了,有人递了盆水过来,怎么可能不要?

那三千骑兵,原就是李峤所有,他若有召,众人必定听从,邬家又算什么?

也别说把信扣下,瞒了这头儿再瞒那头儿——往陪都的去路又不是只有他邬二郎知道该怎么走,李峤自己还不能派人去送信吗?

到时候叫那三千骑兵知道邬家欺上瞒下,只怕立时便要倒戈相向,反过来寻邬家晦气!

这时候李世民愿意支招,别管是好是坏,他都愿意一听,当即便道:“敢请李长史不吝赐下!”

李世民遂道:“以我之见,义弟随我东去之后,邬家的困顿便可自行解脱了,先生实在无需忧虑。”

邬二郎听罢先是一怔,继而有些领悟,神色却随之转为黯然:“长史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目光戚然:“起初我父兄俱丧,却还有母亲与长嫂辛苦支撑门楣,再之后又有李将军助力,此时……人尽离散,太上皇也好,天子也罢,又何必在邬家身上继续虚耗心力呢!”

实话好说不好听,但道理的确是这个道理。

李世民又继续道:“京师失陷,天子西逃,本朝开国以来从未有过如此丧权辱国之事,今次陪都大乱,百姓罹难,皇族蒙怨已深,太上皇与天子但凡不想真的做亡国之君,必然会出面把控局势,如那晚一般的大规模屠杀,绝对不会再出现了,即便真的将那三千骑兵撤回,想来城中官民也不会有恙。”

这个说法显然不能让邬二郎安心,且还有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嫌,故而李世民甚至于都没等邬二郎说话,便继续道:“不过,若是邬先生实在不敢将家小安危置于天家一念之间的话,我倒是还有一个好去处能提供给先生……”

邬二郎立时便道:“我愿携全家往德州去投奔长史!”

李峤闻言,立时扭头去看李世民,胆战心惊道:“兄长……”

看起来真是再不想跟邬翠翠扯上任何关系了啊。

李世民心下暗笑,脸上倒是不显,挑眉问邬二郎:“我志在四海,绝不拘于一城,此番率军来救我义弟,想来不日便要与魏王翻脸——邬先生当真要去投奔我吗?”

邬二郎:“……”

邬二郎汗颜道:“我只想过些安宁的生活,从此远离官场……”

李世民遂道:“既然如此,那便想一想邬家此时最大的长处吧。”

邬二郎不无嘲弄的笑了笑:“邬家败落至此,哪还有什么长处?倒是资财不菲,可是乱世之中,钱又算得了什么?”

李世民正色反驳他:“错了!”

“邬家最珍贵的,不是钱财,而是声誉!”

“邬家乃是海内名门,四世三公,先祖追随太祖皇帝起兵,世代簪缨,前任族长清正,闻名朝野,族长夫人敏慧,世人亦所有闻,如今邬家主脉虽然不在朝堂为官,但是几代人打下的声望,却不是轻易间就能败光的!”

他直接给邬二郎指明了道路:“此时陪都正是一片混乱,你快马回去,携带家小财货与城中所有愿意随你离开的人,让那三千骑兵护送,一道投奔魏王去吧!”

邬二郎大惊失色:“啊?投奔魏王?!”

他小心翼翼的觑了李峤一眼,面有难色:“邬家与魏王府……只怕魏王不会收留。”

李世民骂道:“糊涂,你脖子上顶的是脑袋还是夜壶?!”

“魏王意在天下,只是输在大义名分上,既然如此,你何妨给他这个名分?!”

“邬家可是当年追随太祖皇帝的名臣之后啊,天子纵容金吾卫屠戮官民,却是你妹妹保全众人——如今邬家弃置不义之君,投向魏王,岂不是说明天家父子不得人心之至,而魏王深得臣民拥护?别说先前你们两家有过龃龉,就算你给他戴过绿帽子,他也会欢天喜地迎你过去的!”

邬二郎茅塞顿开,喜形于色:“原来如此!”

又郑重谢过李世民:“亏得李长史指点迷津,如若不然,我只怕……”

李世民摆摆手道:“相见即是有缘,安有见死不救之理?”

继而又道:“那三千骑兵,护送你们往魏王处去绰绰有余了,等到了地方,你便让他们东去寻我,你们自行入城即可——别舍不得,真的带了三千骑兵入城,魏王只怕反而不敢信你。”

邬二郎连声称是。

李世民无意在此过多停留,士卒们修整结束,再见天空阴霾欲雨,便正式与邬二郎辞别:“那么,有缘再会了。”

邬二郎下马拜道:“蒙受长史大恩,实在无以为报!”

李世民道了声“客气”,继而一振缰绳,与李峤率众而行。

走出去老远,再望不见邬二郎等人的身影之后,李峤眼珠一转,不无揶揄的看过去:“兄长怂恿他去投奔魏王,只怕不只是想保全邬家人吧?”

李世民朗声而笑。

声望这东西,有时候虚无缥缈,可有的时候,又远胜过世间神兵。

尤其是在天家父子以陪都官民互相博弈,尽丧人心的关键时刻,顶级士族之一的邬家率众东去,公然投奔魏王,这之于天家而言,几乎就是在明言那父子二人无德了!

再兼之魏王世子此时占据了顺城,与陪都已经到了一个十分危险的距离,再加上邬家的事情推波助澜,那父子俩不呲着牙对魏王发疯才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