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醋精阎王的心机判官(199)

林幽篁唇角扬了扬:“我还以为是判官不放心二位, 要你们互相监督……”

“离间计不好使!”小府君打断他, 嘲道, “你是不是判官ptsd了,来这儿交接的是楚江王,跟你谈判的是我泰山王,背后做决策的是阴天子阎罗王,你往判官身上扯什么?喜欢扯是吧,来,我跟你扯一扯我大哥秦广王。”

林幽篁的笑容加深,优雅而阴冷,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许久未见贵府秦广王,甚是思念,若非今日公务缠身,眼下还有重要的事情尚未完成,真想随二位一起,去冥府叨扰一番。”

他声音轻柔而又干净,带着一点少年变声期特有的喑哑,如同退潮之后细腻的软沙,这样隔着纷纷扬扬的碎雪悠然说来,却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恻。

听着这样的声音,小府君是真想揍他呀——他居然敢说“甚是思念”!自家秦广王大哥清风朗月,是大众男神,他敢肖想他!

他也配?!

“少在那儿扯东扯西,”小府君没好气,“人呢?赶紧交接了我们好回幽都,马上天就黑了,夜里还有暴雪。”

林幽篁挥了下手,两个灵兵推着一个男人下车,那人握着一柄手杖,在雪地里走路踉踉跄跄,走到两军跟前,不经意地抬眼,看了小府君一眼。

小府君跟他对视,眼神交汇的刹那,脊背倏地一凉,仿佛冷不丁被毒蛇咬了一口。

他蓦地绷紧精神,定睛看去,却见方才一瞬间的那种恶感如同梦幻,顷刻间消失,眼前只是一个憔悴的男人,受到了不轻的苛待,眉宇间笼着愁云。

“原自障?”小府君唤了一声,心中有点怪异,听说他是判官的师弟,可这潦倒的模样和气度,跟判官没有半点相似。

倒是那份斯文和瘦弱挺像判官,病歪歪的,分分钟就要归西。

看着这人,小府君有一个疑问哽在喉间,特别想问:贵师门到底是个什么门派?看健康情况收徒的?老弱病残救助组织?这特么不是收徒,是收容吧。

林幽篁指尖灵丝一闪,原自障的喉间有一抹灵纹悄然消失,他猛烈咳嗽了半晌,发出嘶哑的声音:“府君殿下,准备如何验明我的正身?”

小府君:“我见过你的照片,认得出。”

“照片?”原自障笑了一声,“哈。”

——这种欠揍的笑声也很像判官,好像就他懂得比别人多一样,特别气人。

小府君下意识就想怼他,但又想到阴天子特意叮嘱过的,要以礼相待,表现得十分尊重才行。

“原先生不要妄自菲薄,你的音容笑貌早已让我神往已久,深深刻在了鬼炁中,一个照面即可认出,何须再做什么多余的验证?”

“哼。”轻罗玉辇中传来一声冷笑。

小府君头皮发麻,觉得没发挥好,惹了子衿耻笑,但看对面林幽篁一脸吃了死耗子的表情,又隐隐觉得似乎发挥得还不错。

冥府方也拉出了香蜃城主,他是被楚江王装在古老的囚车里带来的,一路风餐露宿,惨得无以复加。

不过林幽篁的同情心有限,看到他这惨状,不但没有激发同族爱,甚至还哼笑了一声:“这么惨?”

“阿方,救救叔父!”香蜃城主哀叫。

“……叔……父?”林幽篁的眼中掠过一丝狞戾,眨眼即逝,脸上依旧似笑非笑,轻飘飘道:“叔父莫慌,侄儿这就救您回去。”

双方交换人质,一队灵兵拘着原自障,一队鬼兵拘着香蜃城主,慢慢靠近对方。

目光穿过风雪看清对方面容的时候,香蜃城主已经控制不住,几乎要扑上去撕了原自障,怒骂:“卑劣小人!”

原自障抬眼看向他。

“你们师兄弟里应外合,害我至此,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这样啊……”原自障听着他的嘶吼,安静地笑了起来。

香蜃城主越发愤怒,恨不得当场变成恶鬼跟他同归于尽,却奈何被楚江王施术封住炁海,一丝鬼炁也运使不出来,连幅度大些的动作都不能做,只能动口不动手。

“叔父。”林幽篁悠然地开口,“您轩裳华胄的礼仪呢?这么舍不得原先生,日后自有再见之时,莫急。”

“贤侄你不知道,他……”香蜃城主刚想揭露这奸贼乃判官亲师弟,忽地又想到万一林幽篁知道了他的身份不肯交换人质了怎么办?

他不禁一阵惊心后怕,暗中庆幸自己反应得快,说不定是煌灵王在天之灵保佑着自己。

“他什么?”林幽篁笑问。

“没、没什么。”香蜃城主咬牙道,“我只是太恨他了。”

林幽篁点头:“这样啊。”

天光渐渐暗下去,傍晚来临,风雪变得大了起来,双方在分界线上站定,林幽篁和小府君的神色都悄然严肃起来。

“一起解除术法吧。”林幽篁十根指尖各有一点微光,渐渐发出灵丝。

小府君转头看去。

寒风吹开轻罗玉辇的纱帐,露出楚江王端坐在其中的真身,他伸出的掌心,夹杂着雪片的空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形成气旋,凝出晶莹的水汽。

双方仿佛心有灵犀,同时运起鬼炁。

一团水汽击在香蜃城主后心,眨眼消失不见,化作无数水汽微粒冲入他的经脉中,接连冲破十八道禁制。

同一时刻,千百根灵丝从原自障体内钻出,如同有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被从他的经脉中拔了出来。

两人齐齐踉跄了一下,跌进雪中。

小府君反应敏捷地往后撤了一步,差点被激起的雪瀑扑一脸,看着原自障趴在雪里的样子,手指在袖中暗自捏了个禁锢鬼魂的术法,假惺惺地凑过去:“原先生,你没事吧?他们的控灵术特别狠辣,是不是伤到你了?”

旁边传来林幽篁格外有同族爱的关怀:“叔父,您无恙乎?对方的缚魂禁极为歹毒,莫不是留伤在身?”

小府君顿了顿,抬头看向林幽篁,想要张嘴嘲讽两句。

忽然风雪凝滞了一下。

他蓦地出手。

变数就在一弹指间——趴伏在雪地上的原自障猛地起身,在他手中的术法施展开的前一刻,握着手杖往地上重重一震。

刹那间,整座山峰发出轰鸣。

庞大的怨气从地底涌出,犹如数以万计身披戎甲的兵士,挥舞兵器,在手杖的指引下厮杀上来。

小府君眼疾手快地打出缚魂禁,另一只手伸向旁边,鬼炁喷出,化作一座泰山虚影笼罩住轻罗玉辇,为楚江王挡下第一波攻击。

冥王之力催动的缚魂禁既快又狠,势不可挡地击向原自障。

千钧一发之际,白茫茫的雪地中骤然炸开满眼斑斓,一条五彩华丽的巨蛇悍然竖起。

鬼螣阿迦奢!

缚魂禁打在蛇身,一沾即入,肉眼可见的暗金色鬼炁冲入他的经脉中。却见触目惊心的斑斓巨蛇陡然倾颓,一张轻飘飘的蛇皮落在雪地上。

而在小府君身后,另有一条蛇影悄然浮现,吐出湛蓝信子,咧嘴扑向他的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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