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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93)

“根据我们的初步计划,将会先对谢长官进行基础药物的耐受治疗,不仅是试验药物的吸收度,更是帮助建立腺体的免疫屏障,修复隐疾。

整个治疗阶段以营养性药物为主,按理说不会有副作用,但由于谢长官芜杂的用药史,使得他对某些药物有着超强免疫性或超低负荷度。所以即便是使用安米忒斯整合剂,也……”文医生叹了口气。

“即便有我的信息素提取液,也不能帮助他构建耐受屏障?”傅闻安啧了一声,很快又恢复如常。

“并非如此,长官。

以您和谢长官的信息素相容性,使用您的信息素提取液作为基准液稀释药物,能减轻谢长官的排斥,达到足够的治愈疗效。

但这不仅对您来说是过重的负担,对谢长官也有成瘾可能。

从alpha身上提取足够作为医疗用途信息素只有抽血,但您的身体不可能负担如此庞大的需血量。更何况,长期依赖信息素的调和中和药效,谢长官会逐渐适应您的信息素,直到……”文医生欲言又止。

“直到什么?”傅闻安疑惑地问道。

“直到谢长官对您产生信息素的瘾性反应,并且从目前来看,这种瘾性比我们预测的还要强烈。”

“在最近几天的医学观测中,谢长官似乎有了成瘾的症状。”

“是在报告中提到的[血压升高、血溶丙组实验药物残留过高、食欲不振、高热]?能有更简单的解释吗?”傅闻安反问。

“简单来说就是,假性发情。”文医生认真道。

傅闻安免不了怔愣一下,始终理性冷静的执政官,此刻脸上罕见地出现空白神情。

“您知道的,alpha信息素的浓度从高到低依次为唾液、体液、血液,而提取液是直接从血液层面进行的交换,这是非常铤而走险的方法,尽管效果同样立竿见影。

但正是如此,您与谢长官的信息素相容性本身就很高,如此置换,会令谢长官难以招架。”

文医生又推了一下眼镜,耷拉的眼皮下,眼珠依旧明亮。

“你是指,像omega一样的发.情期?”傅闻安再次确认,他看起来有些惊愕。

“比那个更疯狂一些,毕竟omega在发.情期的时候不会想着咬alpha 的脖子。”文医生感慨道。

傅闻安陷入沉思,他举棋不定,鲜少如此进退两难。

诚然,他希望以最快速度清除谢敏身上的不稳定因素,即便代价再庞大他都可承受;但同时,他尚在考量是否该接受谢敏可能成瘾的结果。

用信息素捆住谢敏,成瘾意味着在生理的博弈中谢敏将失去与他平等竞争的资格。

毫无疑问,如此的臣服极大地满足了傅闻安的独占欲与控制欲,他自然可以真正地将特工拴进永不敞开的牢笼中,全然的支配权落于他手,特工只能作为漂亮而实用的艺术品任人把玩。

这很好,但又不好。

又或者说,没必要。

傅闻安抬起眼,冷厉而英俊的面容上展现的是极端的狂妄与傲慢,他挑起眉梢,手指曲起,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逐渐减少安米忒斯整合剂的使用剂量与频率,降低成瘾性。我需要你们拿出更温和、更稳健的治疗方案。”

他不容置喙地吩咐道。

研究室里响起回应声。

灼烧着的高温即将褪去,谢敏松开紧攥的拳,锁链在抖动中哗啦作响。

他吐出一口浊气,在与不知第几轮的高热的搏斗中幸存,热汗浸湿了他的衣衫,头顶换气扇徐徐吹着冷风,令他的脊背从上到下一抖。

始终紧绷到僵硬的筋骨舒展开,血肉从内部引发的酸痛感徐徐泛上,令谢敏脱力地倚靠在椅子上。

他闭上眼睛,逐渐放宽的禁锢措施使他已经能够在房间自由走动,但这对他并无意义,至少目前如此。

审讯室没有能够从内突破的可能性,这在谢敏第一次全面侦查时便心知肚明。

他只能等,等那个真正能带他出去的人到来。

情欲消散,谢敏耗光浑身气力,打算到床上打个盹。谁知正在他准备起身时,那扇本该在固定时间打开的铁门突然开了。

谢敏一怔。

门外,是半隐在阴影中的执政官。

第59章

视线在昏然中对撞,盘踞着平静与讽刺的笑意一闪而逝,谢敏不自在地吞咽一下,喉结轻微滑动,随着对面泰然走进审讯室的步伐,先前被压制彻底的冲动卷土重来。

对方的面容依旧冷漠,利落的制服箍住肩颈,衬得他整个人挺拔干练。

谢敏抬起头,与恰时俯视的傅闻安四目相对。

“最近过的还好吗,谢敏。还是你更喜欢我称呼你,银?”傅闻安以一种全然刻薄的审视,打量着谢敏的一切。

特工此刻正闲适地坐在椅子上,象征囚牢的锁链还紧扣在其腕骨之上,但他仍旧势在必得地笑着,放肆地挑衅着,仿佛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

傅闻安再向前一步,双手撑在方桌两侧,山峦一般的身躯微俯下来,裹挟着浓重的压迫感直扑而来。

头顶的灯光笼罩,大半张脸都被阴影覆盖,唯有一双眼睛,如黑夜中出猎的狼的瞳孔,幽怖而危险。

他逼视着,锐利视线仿佛要将谢敏的所有伪装撕开揉碎。

火药味在近乎凝固的空气中攀升,达到即将引爆的浓度。

或许是怒意过盛,谢敏的鼻息间萦绕着对方沉闷而霸道的硝烟信息素,他禁不住地呼吸,颈后腺体传来麻痒的错觉。喉间发紧,近乎躲避什么一般,他偏头,轻笑时带着讽刺。

“名字之于你我立场有区别吗?而且无论哪个,你都注定留不住。”

话音刚落,对方便迅速出手。谢敏只觉得一只宽大的手掌死死扼住他的喉咙,指骨僵硬到快要折断,以不容抗拒之势,硬生生将谢敏侧过的脸掰了回来。

“你还以为自己有资格在我面前狂妄吗?看看你的处境,你不过是一只残废的鸟。”

傅闻安的手臂暴起青筋,血管纹理在薄薄的皮肤下蜿蜒着,没入袖口。

他的眼中如盛暴雪。

他的手指不断收紧,巨大的力道使谢敏的咬肌传来钻心的痛感。

“你大可以杀了我,像对所有背叛者一样,而不是把我圈禁在这里。”

谢敏的语言因外力强烈的压迫而变得支离破碎。他的声音被攥紧,面部泛上轻微窒息时绯红,额头青筋浮起,看起来随时都会缺氧死亡,但他的眼睛却明亮得吓人。

多么狡黠而得意的神情,在特工锋芒毕现的眉眼间闪烁,他直视着傅闻安,很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字来。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执政官?

圈禁、占据、在我身体里种下你自己的信息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是为了发泄你自己可悲的兽欲,纵容你骨子里的恶念勃发,你以为倾注在我身上就能满足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

谢敏看到傅闻安的眉眼弥漫出被戳穿的怒火,那沉默着的歇斯底里将对方隐藏在精英皮囊下的虚伪与恶劣暴露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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