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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199)

子爵将尸体搬出来,却失望地发现从尸体僵硬的程度与出血量、凝固颜色等特征来判断,这具尸体不是刚被杀死的,而是之前银到此意外解决的倒霉鬼。

“我说过银已经离开了,我没有骗你,我本来想和你汇报这具尸体的。”邮差为自己辩解,但子爵没回他。

子爵失望地跨过尸体,快步走向置物架,打开一个抽屉,抽屉里满是用小袋包装的白色粉末,数量很多,他一时半会数不过来,但他仍下意识喃喃:“银来过了,他肯定看到了,他会防备了,这东西得尽快用。”

“子爵?”邮差不解地看向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妙。

子爵抓起一把拢在手心,又重重砸在抽屉里,他牙齿咯咯作响,像是在发泄极度痛苦的情绪。

他站在黑暗里,肩膀不时耸动着、抽搐着,过了好一会,邮差想上前一步查看对方的情况,却见子爵先转过脸来。

他脸上那些疯魔般的不可控情绪消失了,仿佛先前的情态只是一个个带有荒诞色彩的泡沫,在瞬间被戳破,只剩眼底藏着的癫狂。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邮差的手,道:“邮差,你果然不会骗我。”

邮差想抽回手,他看着子爵脸上的笑意,却只觉得像被一条毒蛇缠上,浑身都透着冷意。

“等我杀了银,我们就会像以前一样,我永远相信着你,邮差。”

子爵说完,率先一步离开杂物间,他吩咐了几个人将抽屉里所有的粉末都装走,那些人动作很快。一分钟后,一行人备好枪械,邮差巡视了一遍杂物间,趁子爵不注意将一个医疗包放在角落,关上了门。

脚步声渐渐走远。

一道身影从棚顶的防尘网上落了下来,动作轻盈,没发出一丝声音。

正是抱着谢敏的傅闻安。

他将人放在墙边,从背包里翻出一支营养液喂给谢敏,撩起对方的头发查看伤势,小心翼翼用碘酒清理伤口。棉棒一触到谢敏的额头,昏迷中的特工眉头一皱,眼皮动了动,他迷茫地睁开眼。

傅闻安捏着棉签的手一抖,紧蹙的眉头舒展了一点。

谢敏把头倚在对方怀里,过了一会又闭上,只有嘴唇动了动。

“我以为你还要再睡一会。”傅闻安低声道,声音中夹杂着几丝劫后余生的苦涩。

谢敏过了好一会才模模糊糊地回他:“你总摸我,我怎么睡。”

傅闻安低头,轻轻亲吻谢敏,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109章

谢敏的呼吸很弱,他的意识始终沉浮在一片混沌的黑暗里,间或随着耳边枪声与男人的絮语得到几秒钟的喘息,仿佛被一双有力的手掌从水底捞起,又再度沉下去,循环往复。

唇间渡过冰凉的液体,额头上的伤口被残留湿意的棉签点触着,对方试图用这种微小的动作唤回他的意识。

他记得自己伸出钩索,回头看见有人对他抬起了手枪,姜琪朝他吼着什么,然后呢?

他眼珠轻轻转了一下,零碎的记忆聚拢着,拼凑出一幅画面。

对了,他听见了来自上方的枪响。

他的一根钩索在同时断裂,瞬间的失衡令他直直坠至地面,很不幸地是虽然他用手臂挡住了冲击力,却仍未阻止头部被地上零散的碎物撞击,令他在一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某种意义上说那一枪救了他,以一种极端危险和粗暴的方式,他因此脱离了对方的射击范围,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改变移动路径,成功躲过了一次近距离射击。

的确是很符合傅闻安风格的“营救手段”,高回报率兼顾实用性,就是没有半点人道主义关怀。

谢敏睁开眼,嘴角残留着对方亲吻时留下的热度。他视线还有点花,是脑震荡的影响,只觉得周围很暗,轻嗅时能发现空气里夹杂着的难闻味道。

过了几秒,视野逐渐清晰,一排排置物架将他们包围,谢敏分辨环境,非常眼熟,像极了他曾路过的那个杂物间。

“你……”谢敏转动眼珠,不太清明的视线虚虚落在傅闻安脸上,对方明明还是一副镇定冷静的模样,谢敏却总觉得对方看着他的眼神有种说不上来的意味。

傅闻安抿着唇,脸色铁青,他在邮差留下的医疗包里翻找出一块干净的纱布,沾了水润湿,折成小块,一点点给谢敏擦脸上的血。

“别擦了,我没事。”

谢敏笑了笑,抬手要拨弄傅闻安,想逗他开心,别一副死了老婆的棺材脸。结果看到左手无名指上包着的纱布,先前在与子爵对轰时导致的伤口已经被妥帖处理好,这么说,指腹被削平的肉和露出的骨骼,傅闻安一定是看到了。

以前受伤不当个大事,现在倒是无端生出几分心虚来,仿佛照顾不好自己的身体是谢敏的失职,搞得他不敢看傅闻安的眼睛。

“是你让姜琪做人质的吗?”谢敏见傅闻安不说话,便换了个话题问他。

傅闻安兀自换到纱布干净的一面继续给谢敏擦,仿佛要擦掉对方身上所有不干净的痕迹,口中回应:“是。”

“你们一早就埋伏在那了,因为你觉得姜琪会出问题。”谢敏思维转得快,当即就明白了傅闻安的意思。

“你不也有预感吗,不然为什么提醒她弃车逃生。”傅闻安话音淡淡。

谢敏任由傅闻安给他擦着,一开始是在脸面和额头上蹭,这会又解领扣擦他脖子,凉飕飕的触感弄得他直打颤,他边躲边道:

“比起武力突破,邮差精于情报,在他的地盘上开展侦察活动就是班门弄斧。不是我不放心姜琪,而是换了任何一个人来都防不住他,中央公园的基准站迟早会被发现。”谢敏说完,才突然察觉傅闻安话里最大的问题:“你怎么知道我跟她说……你又偷听?”

“什么叫又偷听?我一直是光明正大,我能接入你的频道是有许可的。”傅闻安认真道。

“我去剿唐兴那次,飞机上你也偷听了,你别告诉我你忘了。”谢敏斜眼看他。

傅闻安哦了一声,语调颇有些阴阳怪气,“你说我性能力缺失的那次?”

“……”谢敏语塞,他一天到晚说那么多话,哪里知道自己当时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有傅闻安偷听这回事。

“所以现在觉得呢?”傅闻安把沾了血的纱布扔在地上,垂眸注视着谢敏的脸。

被擦得干净的青年有些心虚地把眼睛瞥向一边,唇色很浅,刚又喝了营养液,显得水润无比。领口开着,颈间银链不规则地搁在皮肤上,额头有一道暗红色的伤口,止血后结了血痂,成为苍白面容上一抹刺眼的点缀。

谢敏动了动唇,平日伶牙俐齿的特工说不出什么话,直接夸赞显得寡廉鲜耻,说不好又昧良心。更何况随着傅闻安的靠近,两人间的距离在不断缩小,以前他们之间出现如此近距离的时刻往往下一秒就要斗殴,现在则是厮在一起鬼混,干些见不得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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