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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谬之敌(186)

“谁知道呢,就算你问我也……”谢敏含含糊糊地,他正襟危坐着,手指却在小桌下神经质地绞动着。

爱,无可逃避的爱从四面八方涌来,逼他给出一个矢志不渝的答案。

“那我换个问题,你觉得他会同意我的求婚吗?”傅闻安道。

谢敏又是一怔,看向傅闻安的目光变得复杂,他似乎在揣摩对方的试探下有几分真情或假意,又在考虑即将出口的答案承载着多少关乎未来的重量,这个过程注定是难熬的,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傅闻安很有耐心,他甚至放开了对谢敏在肢体上的压迫,把手收回,身体撤出对方的感知氛围,让渡一个能使特工感到自如轻松的安全空间。但他未曾放弃对对方的注视,用眼神提醒着对方——我仍在等待你的回答。

“有反悔的权利吗?”谢敏踌躇着问道。

“我希望你提醒他,他曾习惯的一切行事准则都不适用于这个问题,他只能选择是与否,然后一以贯之。”傅闻安冷酷地击溃了谢敏不合时宜的侥幸。

谢敏垂下头,特工从未露出过如此谨慎又苦恼的神色,没什么棘手的问题值得他这般考量思索,但眼下他不得不面对傅闻安的问题,并给出足够严肃庄重的回答。

空气静默,世界沉寂,只有破旧电视机断断续续的新闻播报声成为这片领域里唯一的杂音。

阳光的余温在被子上蒸腾,特工乖巧地坐在床上,思索良久才抬起眼。

他的脸色平淡从容,眼里却藏着狡猾又亲昵的笑意,他在晴朗天色的背景里倾身,很轻地在面前人的唇角留下了一个蒲公英絮般的吻。

“我替他同意了。”

三天后,距离中层地块外围三公里的卡米伦防线城区,零号临时基地。

地下临时装备区人来人往,谢敏在清点装备军械与确认情报系统是否运转正常,他意气风发地在厂区绕来绕去,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看一下那看一下。

被上司折磨的零号特工们叫苦不迭,纷纷趁人不注意聚在一堆讨论最近谢敏的怪异行为。

“你说他这是遇见啥好事了?”陈石蹲在运载车的货箱上,手里夹着根贼冲的烟,往嘴里抽一口,登时露出一副苦大仇深又难掩好奇的样儿。

“执政官下令全军开赴中层地块,可能是开心自己要回家了。”徐里检查着通讯器上汇报来的信息表格,随口道。

“搅翻自己曾经的老巢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吗?”姜琪也琢磨着,心里却发怵,“他当时看我们不会也这么开心吧……”

想到曾经被谢敏坑害的凄惨样,三人竟同时沉默了一秒,纷纷在心里骂娘。

“谁知道呢,但依据现在的战况来看,如果不出意外,殉道者投降只是时间问题。”徐里道。

安斯图尔与封控区正面战场的战况从先前的默契胶着突然转变为白热化,战争的进程迅速加快,从安斯图尔后方源源不断开赴前线的军队在将近一个月后才露出真正的底气和獠牙,如同获得命令般凶猛扫荡。

战线被屡屡后压,即将逼近殉道者真正的核心,零号先遣队在谢敏的带领下先行潜入中层地块周围,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

这场生灵涂炭的劫难即将迎来尾声,但这片土地上聚拢的浓云还未散开,反而越发浓郁阴翳,遮天蔽日地压在所有人心头。

风暴中心,只有谢敏一人镇定自如,抓着好不容易得空喘息的特工唠闲嗑,眼里精光四射,不知疲倦。

叨叨了半晌,谢敏收到了傅闻安的通讯请求,他走到隐蔽地方,接通了通讯。

傅闻安穿着干练整洁的军服,正对身边人说着什么,他先是给了谢敏一个稍作等待的手势,而后拿起一沓文件,给年轻的通讯官讲解。

谢敏悠闲地倚靠在集装箱旁,他打量着傅闻安所在的指挥室,冷硬肃杀,整体布置的氛围与傅闻安本人的风格如出一辙。

执政官站立时脊背挺得很直,姿势笔挺庄重,带着上位者一贯的压迫气场。过了几分钟,傅闻安讲解完看向谢敏时,眼角添了一抹笑。

谢敏突然发现不知从何开始,他与傅闻安之间已经从原先的剑拔弩张变为现在的眉目传情。

“何时能执行作战计划?”傅闻安掸了掸手里的纸张,一本正经地问道。

他并不询问谢敏对作战计划的意见,这透露了他作为掌权者十足的信心与傲慢;他也不关心零号执行任务的完成度与状态,因为他的谢敏是挑剔如他也能欣赏信服的零号长官。

他们有着绝对的信任与默契。

子爵通过战争将殉道者的各方阵营集结在中层地块以做拱卫之势,他龟缩在总部不出,零号在无足够火力掩护下贸然硬闯行不通。大军压制中层地块须待更多时日,但由于过于深入腹地形势不好判断,有被瓮中捉鳖合围吞并的危险。

加油站之争子爵的亲兵全军覆没,这使得子爵笃定谢敏利用溪崖完成反杀,但目前溪崖的立场在子爵眼里不够明朗,对方没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溪崖亦为卧底,傅闻安打算赌这个信息差,利用溪崖作为引线撬开总部大门,令谢敏和零号有可趁之机,切断殉道者总部与外围反叛军的联系,为军队开道。

这个作战计划有相当程度的危险性,但成果同样显著,傅闻安决定实行,谢敏并未提出异议。

“随时。”谢敏道。

傅闻安点点头,他们之间静默了一阵,无言间已经倾诉了无数。

他们曾行过无数风浪,绝不会在此停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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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大结局决战了

第103章

中层地块,殉道者总部。

广袤土地上伫立着螺旋状的堡垒建筑,扭曲的造型设计体现诡谲前卫的建筑风格,它如一个身形歪曲肉瘤膨胀的怪物,盘踞在矮层城区中心。顶层高塔悬挂着殉道者暗红色的旗帜,在阴沉灰暗的天空下迎风招展。

白热化阶段的战争给封控区的防线带来无比巨大的压力,中层地块的气氛肉眼可见变得肃杀紧张,街头巡逻的反抗军每日都在增多,总部周围的戒严区域由先前的一百米扩展至五百米。

阴风瑟瑟,一辆黑色加长公务车穿过主路驶向总部外围的黑色荆棘栏杆。

荷枪实弹的守卫从岗哨房中跑出来,将缓缓开至附近的公务车拦住,为首的队长端起枪来,他一步步靠近,正蹙眉打量时,车窗摇了下来。

队长惊讶地看着随车窗边缘下降弧度缓缓出现的那张脸——是溪崖。

驾驶座上的溪崖额头包着纱布,脸上残留刀伤的猩红划痕,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他看起来像是从硝烟弥漫的死亡之地逃回来的,隐隐显出几分狼狈,又被他本身冷静普通的特质压了下去。

“您竟然回来了,请允许我通知子爵。”被溪崖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队长当即肃容。他打开副驾驶、后座和后备箱的门一一查看,确认无危险物品后道:“子爵在接见重要的客人,劳烦您于此处稍等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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