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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繁华一路盛开(31)

张周南再从黑夜中出现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他扔给我一个包,然后启动了车。

我说:“这是什么?”包里空荡荡的。

张周南没有回答我的话,只是说:“小七,你明天去一躺南京,找一下我们的一个客户,然后把包给她,在她那里培训个几个月!”

我看不清张周南的表情,可是我心里却异常忐忑。我说:“猫儿,发生什么事了,你不要这样一副表情,让我害怕。”

张周南拍拍我的手,然后我的手就这么被他握住了。我的心猛一跳,条件反射的挣脱开。

张周南转过脸,笑了笑。我说:“张周南你什么意思!”

张周南说:“小七,如果你从南京回来后一切顺利,我带你离开上海!”

我是越来越糊涂。我说:“我现在很郑重的告诉你,我很惶惑。你到底想做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明白了!”

张周南说:“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如果两个月后我没有找你,那你就自由了。”

于是我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赶出了上海。

我是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上海的。我预感着张周南是出了什么事。我紧紧的握着这个包,想象着这是一绝密文件,关系着生死存亡或者朝代更替。我感觉我就一地下人员,掩藏身份,登上火车,然后与人接头,转移情报。

我有些慌乱,因为我发现我对我身边的事是那样一无所知。张周南这么一个对什么事情都一副无所谓表情的人居然眼神里还有了那么些忧虑。

然后我又嘲笑自己想象力是那样丰富。又不是拍电影,咱都是小老百姓,有多大能耐能见识到那些大场面。我让自己宽心。与其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兵来将挡。

离开上海的早晨,阳光如前两天一样灿烂,到了南京,云层就开始积压。

南京,这是个让我熟悉的城市。因为我在这个城市读完了我的大学,而且是以一种苟且偷生的姿态。

我拨打张周南给我的那个号码,没想到是个女人。她让我叫她琴姐。她说你等着我来接你。于是我就在这个无比熟悉的火车站想起周默。

那时候,一个电话,不管是是在推杯换盏,还是在莺歌燕舞,或者循规蹈矩的在教室里正襟危坐,但只要一个电话打过去,周默就会以一种排山倒海之势来接我。那时候,我就会拍拍周默的头,说周默周默,有你真好。说完把行李一扔,一个人欢畅的走了。

可是现在,周默在那么遥远的地方,陪着她的小媳妇。我想,他是再不会那样不管不顾的来接我了。于是我有点忧伤,我想周默经过这么多年的翻翻转转后也可以这样安居乐业了,可是我元小七什么时候才能枕着一个温暖的怀抱再也不害怕失去!

我摇摇头,告诫自己:我是戈壁滩上的小白杨,坚强不屈,我要自力更生,光鲜夺目的独自过活!

当我满脑子翻腾着乱七八糟的思想的时候,电话响了。琴姐说我到了。辨认方式是一辆红的耀眼的丰田。

琴姐是个三十岁的女人。目光温和,笑得张扬。她在阳光下对我说Ялюблютебя!她说她在尝试着说各国的语言,学的,便是一句俄语“我爱你”。

她说我爱你,在我们初次见面,于是我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女人。

琴姐的车路过新街口那个熟悉的商场门口时,我想起了曾经和周默在这里大快朵颐的场景,然后我会心一笑,虽然我们曾经坐着的地方,现在,已经空空如也。

琴姐将我安顿在她自己家。我把那个包给她,她看也没看,就放在了一边。这让我有点受挫。我还想着她会小心的拿出来看然后面色有点改变呢。但是我又有了点安心,我想事情到底不是我浮想联翩的那样。

在南京的日子里,我跟着琴姐走东到西,帮忙核对一些帐物,或者整理一些资料,见着各式各样的人,但是这些人不同于张周南那来来往往的人,他们有各种供应商,各种客户,各种设计师。琴姐把我当作她的助理,然后百忙之中教我各种知识。

我不知道张周南为什么让我来南京,我曾试图问琴姐打探,但琴姐也只是一副“你不知道最好”的表情,然后就什么都没说了。

有一次坐在琴姐办公室里整理资料的时候,翻到了一张广告设计图纸,上面的署名是:简安。我对琴姐说我有个朋友也叫简安。琴姐说这个就是你认识的那个简安设计的。于是我的心就触动了一下。

我细细的看着。上面有一句话——其实,从来不必害怕一个人,因为身边的人和事太多,一个人的时间反而弥足珍贵。身边的人和事太多,能陪伴你到老的又有几个?

看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点失落。当我的小岛打出这行字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

多么残忍的一句话,可是,却是那么的现实。

年少时候呼呼喝喝的那么多人,到现在,也不过是一个个散落天涯。我想起当年和蓝河一起看的那场大话西游,蓝河看着至尊宝落寞的走在沙漠里,回头望着城墙上相拥着的两个人,目光有点闪烁。然后他说了一句话。他说,物是人非和音容笑貌散落天涯相比,哪个更残忍?

怕的,是物不是,人也非。怕的,是散落天涯后,再不相遇。

于是我就看着这张图纸,越发的想念我的小岛。

我的小岛离开,已经很久了。

我就这样过着。有时候没有事,就向琴姐告了假,坐着公交往返。有时候也会坐地铁,看着地铁里不同于上海的喧嚣。

每当在地铁出口的过道里,在通向地面的电梯上,地铁的风肆虐时,我就会想起当年周默用身体给我挡住风时的情景,那时候的风那么寒冷,可是躲在周默身后,我却有种关于得意洋洋的温暖。看到漂亮的糖果店的时候,也会想起当年缠着周默给我买糖的情景,或许想到的,是更久之前,嗜糖如命的日子。

有时候也会心血来潮打扮的特纯情的跑去学校,看着那片空旷的地方心情就格外疏朗,想着——

或许我们心中都是那么拥挤了,所以一心喜欢找到一个广阔的天空;

或许我们内心都有了那么些潮湿阴冷的小悲小喜,所以向往着干燥阳光不用竖起围墙的地方;

或者我们都围顿于如此年复一年不见尽头的生活里,所以想着远走他乡以家为怿;

或许我们依然心存感动,所以会为着某一些相同的景致而回忆或铭记;

或许我们都是那么渺小,在一个铁笼里绕着圈圈,却满心欢喜满目沧桑的以为走了很久很久……

然后就感觉自己哪怕打扮的再学生可到底没有了学生的那种心态。是老了,方才告别不再读书考试没有作业的日子,却飞速的老去了。

心里有了些烦闷,开始不管不顾的点燃一支烟。

而周默给我打来电话的时候,也是一次我回到学校坐在篮球场看着那些年轻的孩子飞跃跳腾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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