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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99)

我转身,笑语:“恭喜姐姐了。”

元妃看看我,浅浅一笑,从我身边擦身而过,待走了几步,她顿住脚,转过身来,轻声与我道:“宸妃,你的对头不是我,无需于此。”

我侧过头,巧笑软语:“姐姐这是什么话,难道,您认为,您的对头是我吗?”

我嘴角衔笑,缓缓踱步从她身边经过,未曾回头,待擦身之际,淡淡道:“因为你从头到尾就算错了人,你可知晓?”

大殿外面清冷一片,夜深了,风似乎大起来,刘东赶紧递过裘袄:“娘娘小心,可别着凉了。”

“走吧,今日便住入兰宸宫。”

“遵旨,奴才跟您带路。”

兰宸殿,与兰宸宫相距并不近,兰宸宫是后宫之中,离御清殿最近的一处宫殿,当初废弃很久,历经半年的修缮,赶得我被册封之前可以入住。

那元妃是聪明人,自觉得算对了我,也算对了华家,实不知,这后宫是何等地方,哪里容得秘密所在?若是有心算计,又要多少高竿手段,何等忠实可靠来成全?

如此看来,元妃也很清楚华瑞莹的心思打算,知道她无法生育,必然会盯准身边人下手,不是我,便是她。

而若是她也能诞下公主,那便再有不舍,也不算绝望,如她般并不十分受宠,若是能诞下皇子,也许便是最后一胎,十足一张百用金牌,哪里能把这机会拱手让给华瑞莹?

可若是到时候让太医虚报怀胎月份,说不定还能混淆视听,婴儿早产不算奇怪,这么一来,勉强圆了谎,不至于面上太过难看,又不会得罪父亲和华瑞莹。

今日这么一戳,之前多少安排算计都付之一炬,剩下的满地狼藉,看她怎么收拾。

我今日揭她底,也并非只是一报当初谗言之仇,凤御煊稳坐江山,的确需要可靠而干练之才,可我与哥哥无需,多出来的人总会让我们瞻前顾后,江家不倒,便难以架空父亲的势力。

既然当初父亲也承认哥哥是华家血脉,还是亲亲嫡子,若是这般,华家之荣势,本就该哥哥传承。那便可惜了如此玲珑剔透的人儿,这一途,没有她升天,亦没有太平。

走到差不多远的地方,便迎头可见一片灿然灯光,楼落林立,点缀明亮灯火,远远看去,格外金碧辉煌,气派而繁华。

“娘娘,您去看看吧,奴才猜测,您一定会非常喜欢的。说实话,这还是奴才见到,这般漂亮的宫殿,便是连凤宫都不及。”

我定定眼,缓缓从廊子绕过前面,从正门而入。门口匾上,赫然墨漆大字“兰宸宫”,字体豪放,骨气洞达,遒劲有力,那是我熟悉的字体。

朱漆大门缓缓被打开,里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一片富丽而辉煌的宫殿映入我眼前。

“娘娘。”清荷与邀月从台阶上疾步走下,到我面前,委委一拜:“恭贺娘娘荣升宸妃娘娘,娘娘千安。”

“这般能说会道,不赏,便是我小气了,有赏。”我轻语。

两人喜色,又是一拜:“谢谢娘娘。”

邀月起身,上前一步:“娘娘,皇上先于您到了,正在里面候着,您快进去吧。”

我并不惊诧,完全意料之中,遂点点头:“知道了。”

兰宸宫的建造果然大气,内院颇大,迎到厅堂遂有台阶而置,厅堂内摆设也十分讲究,上好紫檀木的两列桌椅,上有主位副位,放的一张软榻。对面是紫藤搁架,应季的冬梅,略有几束,清香淡薄,衬起来的确雅致。墙上挂画,墨色山水,配了金匾“德惠冲怀”

穿过厅堂,转过右侧一边,便是内室,推门而入,内部十分宽足,一道红绡软纱隔一道水晶帘,两扇而分,一共三道。用手轻拨,水晶小球相碰,轻脆悦耳,叮当作响。

有风穿堂而过,撩了艳红纱帘,卷起水晶碎影,就似编钟浅奏,迷迷蒙,幽幽然。我掀了最后一道帘子入内,并未见到人影。

房间内设置奢华,一道屏障,着实扎眼,哪里寻来这般艳色妖娆的血玉做屏,层次深浅不一,刻出镂空花案,翻覆而考究,指尖触碰,微微冰凉,却是莹润细腻。

犹是玉质中带了一道天成润白,狭长而扎眼,未料到巧匠技巧如此高超,顺其自然纹理,竟将那一道润白,雕刻成一朵迎风青莲,傲然玉立,卓绝遗世,那般姿态,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惊奇制作之巧妙,手工之精细,心思之难得。玉屏后是内间,再走几步,便一览无余。

凤帏鸾帐,红绡垂落,那样鲜活妩媚的红色,有种说不出的魅惑感。对面是软榻,紫檀木质,上面铺了金色绣缎,花纹繁复而精密,中间有方形小案,两边有扶案,比之前那一张更为宽裕。软榻紧靠一面窗,旁边是百宝阁与书架,上面摆入不少书籍,还有一些珍奇异宝,尤其那张案桌,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本章由言情小说网WwW.16801.cn首發)

旁门洞开,风鼓进房间,吹得一室飘红,撩我视线望去,细看,便吃一惊。从旁门出去,见到更开阔的一片,广阔的汉白玉地砖铺设,精巧的刻了朵朵莲开,我踏过几块,发现似乎每一块砖上的莲图都不一样,姿态各异,百看不腻。

头顶突出的房檐探过不少,角瓦嶙峋,肃穆而严实,刚好将这一片露台之地掩在其中,便是雨天站在那里,也不会淋到雨。

露台边缘是一道白玉扶栏,下面便是池塘,颇大,足有之前三个有余。九曲弯桥从扶栏中间直通池塘中央的角亭,亭子独立池中,四面临水。

扶栏前面站着一个人,负手而立,白衣清冷,宽袖乘风,衣袂发梢,随寒色飞舞。他不动,身影屹立如山,月色浓郁,拢得他一身华色泠然,入了天地无垠之间,宛如从天而降的神,高高在上,夺人心神。

“蓅姜可还曾喜欢?”凤御煊淡淡开口。

我缓步走到他身边,并肩而立,微微侧头看他,笑道:“果真还是皇上心思细腻,处处精致,颇得我心。”

“蓅姜今日喝了不少的酒,似乎心情并不算好,是为了长生,还是为了元妃的身孕?”

我掉转身,立在他面前,风鼓起我衣袖头发,与他纠缠一块,分不清你我。我抬头看他,面上只有少许极淡的笑容,眼色流转,盯住他微微垂下的凤眸,幽幽道:“我说为你,你可信?”

他看我半晌,终是扯我入怀,愈发抱得紧。我只觉得寒彻周身,顿觉暖和,听他耳边轻念:“你说是,我便信你。”

长夜漫漫,红绡帐帏,春色旖旎无边。白缎衬娇色,被抛在地上,如开在新雪之上的怒放牡丹,道不尽的妖娆。

帐内暖热,再不觉身侧清寒,人的身体,最是温暖,依偎其中,便寒夜不冷,清月不凉。修长白皙游走在我寸寸肌肤之上,轻轻一挑,缠绕脖颈的细绳乍然滑开,手掌带了温度,从我的脸颊,一路往下,带着微弱力道,揉遍寸皮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