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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天(153)

“娘娘放心,宁王说,可仿得,不出一日,便可做好。可宁王又说,娘娘不必操劳此事,若是真有了纰漏,他愿一力承担。”

“怕是连他也承担不起。”我冷声,刘东略惊,连忙道:“娘娘放心,奴才说服宁王不可如此,不然便是称了对方之心,不过宁王颇为担心娘娘所处,生怕娘娘受到连累。”

“他自然是不能出来搅局,那人还没有个表现一二,怎好就此作罢?若是皇后查下来,免不了马德胜暗中奔走,也刚好乘了我的心。”

“娘娘可是说那雪菊?”刘东俯身,精明眼色,一掠而过。

“我说的是雪菊身边的翠红。”

刘东闻言奸笑:“娘娘果然高竿,此步甚妙。”

“既然你这般剔透玲珑,也不劳我多说,让雪菊去透露给翠红,就说当日里在花园中曾见过宁王在附近,也是一身浅色衣着,仿若就是裕嫔所见之人,只要此话风一透,翠红自然就有了动作,或者是裕嫔,或者是皇后,抑或者是其他嫔妃,谁敢出头,谁就是当日害死元妃元凶。”

“妙哉,妙哉,娘娘真是一举两得,一来,摸清楚翠红究竟是何人庇护之下,二来,也让她皇后有了下手的空隙,将来便是看她们两虎相争,娘娘方可坐等收获。”

我撩眼 :“一举两得怎么足够,我也要摸摸清楚,皇上对于这件事,到底是什么态度,不然如何也不能让我安心。

至于马德胜,尽管让他帮皇后奔走,倒是那个雪菊,你别忘了最后交待一句‘看朱成碧’,这样一来,把那翠红绕进这死局,一旦任务完成,不劳我们动手,自然也有人收拾干净。”

“奴才清楚了,再晚些时候,天黑全了,奴才这就去办,娘娘尽管放心才是。倒是那裕嫔,如今随便说出一句,也可兴风作浪,犹是现下同皇后娘娘为谋,不知娘娘是否也有办法以对?”

我复又翻来小几上的书册,并未看他,软言轻声:“你还记得当初吉嫔在后花园,撞见你烧木人之事?凡事都有相通之处,但凡有漏洞,便可见缝插针。遂此法可效,要效的妙才是精彩。这般一来,害人之人,也没那么容易置身事外。”

“奴才愚笨,请娘娘指点。”

“刘东,你可别忘了,让雪菊去素影殿,可不是去真真侍候人的。”

刘东转眼,轻声笑道:“谢娘娘指点,奴才懂了。”

凤御煊很晚才过来,我不愿等,早已昏昏睡去,感到冷风带入,方才侧过身,被他抱在怀中。屋外寒风冷月,华光浅薄,帐内暖意蔓延,静谧安然,只是不得知晓,这种安然,究竟可以持续到哪一日。

第二日一早,刘东急急入内,见左右没人,低声道:“娘娘,安远将军那面有信儿了,说是事成。”

我张眼,懒懒翻身,轻声道:“很好,就看接下来,翠红到底咬出宁王,谁先出头便是。”

果不出所料,刚出一日功夫,便传皇后姚氏下旨追究裕嫔小产一事,竟有下面奴婢举供,当日似乎在御花园深处曾见过有人出现,还是身着一身樱色浅衣,行色匆匆。

遂姚氏召见所有嫔妃于凤宫,似乎想讨出个结果出来。我入时,嫔妃悉数已到,裕嫔身子尚未恢复,竟然也列在其中。华瑞莹仍旧横眉冷对,看来事出不小,连被禁足的她都来得凤宫。

“宸妃来了就好,今日查出一些头绪,正好让你来,问你个确实。”姚氏居上位,淡然而语,看不出是喜悦还是担忧。

“娘娘请问。”我俯身一礼,恭敬有嘉。

“那日你在后花园经过,可曾见到他人?”

“除了裕嫔之外,蓅姜未曾见过任何一人。”

“是吗?来人传翠红。”姚氏声音刚落,只见翠红碎步入内,抬头看我一眼,见我依旧带笑,略有顿脚,遂急急低了头,走几步,跪在当中。

“听说,是你曾看见有人在后花园中行走,可曾有此事?”姚氏问得不轻不重,那唤名翠红的女子,有些胆颤,支吾半响,点了点头:“回皇后娘娘,的确如此。”

“你可看清楚那人是谁?”

翠红似乎有些犹疑,顿了半晌,终是开口道:“离得略微有些远,奴婢只是看到轮廓。”

“哦,那你说说看。”

“那人,那人似乎穿着樱色衣着,年纪尚轻,步伐匆忙,应是刚过了熙园,正往唐春苑那方面去的。”

“你当时为何出现在那边?”

“奴婢是奉裕嫔娘娘之命,去太医院找许太医为娘娘把脉,可去了之后才发现,许太医人已不在,听说是被急招入了蕊心宫,于是兜了一圈,到蕊心宫看了究竟,方才准备回去素影殿通报娘娘的,就在奴婢返回途中,隔着一道廊子,看见那人的。”

我闻言侧眼,见座上华韶嫄浅笑,并无病者该有的恹恹之色,想必是心中已有定数,这次,我再不能逃出她手心。

姚氏闻言转眼:“裕嫔,你当初真有看到那一抹身影?”

裕嫔凝神,似乎回忆,面有隐约刻意,仿佛并不愿说清:“臣妾,臣妾……”

“你说个清楚,如此地步,还支支吾吾作何?”华瑞莹微有动怒,瞪我一眼,又转过头,冷冷道。

华韶嫄左思右想,犹豫不决,仿若真是两面为难。

“妹妹,你就说吧,看见什么了,也好皇后娘娘给你做个主,偿了你的冤枉,才好呢。”兰妃弯弯嘴角,随声附和。想必是也喜看到他人笑话,对于她来说,总不是坏事,最好人人斗得头破血流,才算尽兴。

“臣妾当初看见姐姐时候,身后似乎站着个人,而那人,那人……”

“那人是谁?你快说。”华瑞莹催促。

“妹妹,你可别吐一半,咽一半,到底看见谁了啊 ?”兰妃随声。

满室后宫妃嫔,无不是侧起耳朵,细闻华韶嫄口中,那个被我包庇,而又蹊跷秘密的人物,究竟何方神圣。只有淑妃,略略蹙眉,调眼看我一眼,轻轻摇摇头,轻叹一声,却早已被那些催促之声,淹没其中。

“似乎,似乎是宁王殿下。”

这一语道出,满座寂静,无不是瞠目噤声,看戏的看戏,算计的算计。

就连那座上的姚氏也略有惊异,掉头看我,略有燥急:“宸妃,你当日可见到过宁王?”

我依旧不急不缓,慢慢答:“那日,蓅姜不曾见到任何一人,可也不知,为何妹妹会那般所言,但请娘娘细细调查,还蓅姜一个清白。”

华韶嫄眼中深色一暗,似乎有所察觉,直直看我,终是少了那一份得意,多了一份犹疑。便是连华瑞莹也颇为诧异,再看向我时,满眼莫名。

一石惊起千层浪,倒是翠红与华韶嫄这一举,也让姚氏捞的措手不及。她未曾想到,华韶嫄之前那一番不确切之言,竟是矛头指向凤宜玶,而调了翠红的证词之后,还以为能有多少用途,未曾想,反倒将她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