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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经过(34)

这样的句型,由她来使用才更有说服力吧?

薛书阳仗着她爱他,做过的比欺骗更过分的事,她都不想扳着手指一一来数。

她怎么都不是他的对手,他很微妙地加上“认为”两字,再一次贬低了她对他的感情。他或许是爱她的,但那种对家人的纯粹的爱,再珍贵也不是她最想要的。不管怎么看,她爱得比他多都是事实。

冬天的地板如冰,寒意从脚底浸上来,薛宁打了个寒战,跑回玄关穿上温暖的拖鞋,拖着步子上楼。

这晚辗转反侧时,薛宁想起多年前的某个冬天,薛书阳大四的冬天。她又是半年未见他,寒假初期他也因为各种考试不能即时回家。学校里组织了冬令营,生性懒散的她听说目的地是薛书阳大学所在城市便积极地报了名。

爸妈配合她,对薛书阳保密了此事。她背着大袋家乡食物和同学们嘻嘻哈哈坐火车出发时,心里想的是给他个惊喜。

抵达的傍晚,她在火车站的电话亭打他寝室的电话,他的室友说他刚出门,请她等会儿,看能不能叫回他。薛宁嗯了声,然后听见听筒那边远远的有人在叫他,说他妹妹来电话了。

一会儿他的室友笑嘻嘻地回来说:“他刚走到楼下,被我叫住了,你再等会儿。”

薛宁道了谢,握着听筒的手慢慢起了汗。

这半年就算薛书阳打电话回家,她也不再抢着蹭过去和他说话了,她还记着暑假时他对她说的那些话,记得他在铺满晨光的房间里和他的女朋友安静亲吻,然后警告自己不要做黏人的小朋友。

“宁宁?”薛书阳的声音在一阵脚步声后出现,薛宁紧张地嗯了声,他笑着问:“怎么了?”

“我……我来看你。”薛宁脱口而出:“我现在在火车站哦。”

“我们这儿的火车站?真的假的?”

“真的啊。”薛宁把听筒拿远了些,“不信你听广播。”

听筒再贴回来时,薛书阳的语气不太好,“你搞什么?你一个人来的?待在那儿别动,我马上过来。”

“我不是……”薛宁想说我不是一个人,还有已经打完报平安电话的老师同学等着她呢,可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老师在叫集合了,她想了想,薛书阳让她等,她不能不等,便向老师说明了情况。老师不放心把她一个人放在这儿,同来的段羽自告奋勇留下来陪她,老师便把他们托给警卫室的人,留了酒店地址和电话后才组织其他人离开。

薛书阳很快就赶了过来,她热情地挥手,在他跑过来时还得意地说:“我给你带了好多吃的。”

薛书阳却冷着脸看了段羽一眼,严肃地问:“你们私奔?”

段羽紧张地摆手,薛宁茫然地摇头,“……没啊。”

“那怎么跑来这里找我?”

“我们是跟着学校来冬令营的,老师同学们已经回酒店了,刚才要和你说的,可你挂电话了……”薛宁看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声音也慢慢低下去,“是你要我在这儿等的。”

薛书阳抓了抓头发,哭笑不得,最后无奈地揉了揉她的脸,“吓死我了。”

薛宁讨好地眯眼睛朝他笑,把背包塞进他怀里抱怨道:“这个好重,都是给你的。”

薛书阳送他们去酒店的路上,问了他们这几天的行程,薛宁其实并不想参加集体活动,就想和他在一起,但怎么也开不了口。

等他们到老师那里报了到,薛书阳就要离开,她小步跟在他身后送他出去,带着泫然欲泣的表情。薛书阳拿她没法,拉了她的手摇摇晃晃,还嘲笑道:“都十六岁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

薛宁的眼泪一个眨眼就掉下来,瘪着嘴说:“可我是专门来看你的,我给你带了那么多吃的,你就只陪我这么会儿。”

薛书阳看着她越流越多的眼泪,反倒松开了手,转开了视线。薛宁透过婆娑的泪眼看见他随意搭在衣前的深色围巾,迟钝且愕然地发现,她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高了,就算抬头看他,脖子也不会累的程度。

她突然对这样流泪撒娇的自己感到害羞,立马抹干眼泪停了抽泣,保证道:“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你走吧。”

薛书阳像是从沉思中回神,干燥的手掌试了试她湿润的脸颊,“别动不动就哭鼻子,这样我可不认你这个妹妹。”

生平第一次,薛宁有了“不认就不认”的想法。生平第一次,她厌倦了和他这样的关系。

后面几天,薛书阳还是没有抽出时间陪她,他们离开的那天正好是她的生日,他匆忙赶来车站送她,手上连个礼物都没有,再见都说得敷衍。

春节他回家待了几天,和她也不再亲近。又是新学期,薛书阳和她的联系突然少了,不久后她听父母惋惜地说他和叶静分手了,她想起他认真地说过叶静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想打个电话安慰他,又觉得自己的同情有些虚伪。

薛书阳出国的事情提上日程后,她才又听说,寒假她去那天,本来是他和叶静父母见面的日子,但因为她的意外出现,他缺席了那次晚餐,叶静的父母非常生气,听说他要出国后更是对他们的恋情持反对态度……这便是他和叶静分手的导火线了。

薛宁从小就比旁人想得多,把薛书阳对她的前后态度一联系,就认定他在怪她任性地打乱了他的感情,低落地给他打电话说了没有诚意的对不起后,冷战正式开始。

而这一次的战争,持续了三年。

这三年,她慢慢确定她对他的爱情……他在干什么呢?她还真不知道。

当年,他突然疏远她的真正原因,她也不知道。

想过一轮往事,薛宁突然对今日的薛书阳释然了。她是真猜不透他的心思,因此这么多年来,她不说伤痕累累,也异常疲惫。她也想休息,正如此刻她很想甜美地睡上一觉。

薛宁被混乱梦境缠到翌日中午才起,洗漱完毕拿起手机才发现段羽一个上午打了几通电话,拨回去首先听到他紧张的道歉。薛宁想他应该是彻底清醒过来了,便认真地说:“你这么不爱惜自己,让我很生气。生你的气,也生自己的气。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好好的,你这样是存心让我难受。”

段羽沉吟了会儿,轻声问:“宁宁,我真的不行吗?”

“不是你不行,是我不行。”薛宁在窗边坐下,“我不能骗着自己骗着你生活下去。”

段羽不说话,薛宁就着稀薄的阳光说起了无关的话题,“今天的天气真好,虽然很冷,但迎着阳光总会觉得世界很美好,没有什么能击垮自己。”

“你怎么了?”段羽担心地问,薛宁噗哧笑了,“我在宽慰你呢……我算什么?你以后能找到比我好百倍的姑娘。”

薛书阳算什么,她独自也能过得很好,哪怕没有幸福,痛苦却不会增加。

段羽短促地笑了两声,“你就是好姑娘,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想,我还需要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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