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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长的拥抱(16)

在杜恒月的一再要求下,杜恒泽答应送余微回家,余微也坦然被送,只是在楼下取了自行车她就表示自己有独自回家的能力。

“还是送你回去吧,不然恒月又要闹。”杜恒泽看看时间,九点过,其实也不算晚。

余微知道说不过他,跨上车准备走,他却一把拉住她的后座,笑着说:“我带你吧。”

“你的车呢?”

“没骑回来。”杜恒泽耸肩,这次他确实没说谎,今天是李征载他回来的。

“那正好,你别送了,我走了……”正合她意,余微蹬脚要走,他却仍旧不松手。挣扎了几个来回,余微败下阵来,没好气地下车退到一旁小声嘀咕:“我看你等会儿怎么回来。”

“这个你就不用替我担心了。”杜恒泽坐好,冲她点点下巴,示意她上车。余微故意大大咧咧地跳坐上去,掩饰住她越来越明显的怯意,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坐在男生的后座。

春末夏初的晚风温度刚刚好,空气里有淡淡的花香,慢悠悠摇晃晃转出这条安静的住宅区,绚丽多彩霓虹闪耀的商业街迎面而来,余微眯了眯眼,再睁开,满满扑进视线的却是他微扬的衬衣下摆。

她其实很讨厌初中男生穿衬衣,松松垮垮地罩在孱弱的身体上,基本的整洁感都谈不上,更遑论美感。但是……眼前的少年,身形虽瘦削,肩胛依旧撑起了衬衣的轮廓,随风散发的是清新的、属于大自然的味道。

她得承认,这对于她,是致命的吸引力。

近来比认真听讲做功课更让她为难的课题是,和面前这个人在一起时,怎样才能控制好自己的目光、表情与心跳。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余微呆愣地看着他的衣摆随风飘扬,双手放在身后握紧了拳头,抑制住倾靠过去的冲动。

自行车叮叮铃铃拐入她家的街区,由于走神,余微竟忘了这里是一个长下坡,刚才还誓死远离的她措手不及地向前倾身,下意识地扶了下他的侧腰。

杜恒泽闷笑,余微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低声抱怨:“这里是限速行驶的。”

“哦?”杜恒泽好奇地问:“自行车限的多少?你给限的吗?”

余微在他背后撇撇嘴巴,双手隔空对着他的脊椎乱戳,直到一路往上看见单薄衣物下明显的蝴蝶骨轮廓,才有些脸红地停下这孩子气的动作。

她家的楼房已在望,杜恒泽突然又说:“明天我让恒月把那个笔记本带给你。”

余微理理被风拂乱的头发,想了想还是嗯了声。

“还有……”杜恒泽继续说道:“胡娜娜是我的同学。”

余微淡淡哦了声,“能猜到。”

杜恒泽却突然停下来,回身看着她,认真地说:“我的意思是……她只是我的同学。”

余微跳下车,好一会儿才就着点头的姿势低下头,表示接收到讯息。

杜恒泽想仔细看她的脸,却只能对着她浅色的发顶自嘲地笑起来,他是在干什么呢?

余微很想就此把这对话归结为简单的说明情况,但她又没法不瞎想。他知道她在想什么?所以才有这样奇怪的说明吗?

“那个……”余微抬头,“听说你们要月考了?”

这个话题应该是安全的吧?

“嗯。”杜恒泽点头,干脆下了车推着和她步行向前,“我们月考完过两周你们不就要期中考了?”

余微点头,看来这个话题也不怎么安全。

果然……杜恒泽笑眯眯地看着她不无挪揄地说道:“那你要加油!”

余微忍不住斜他一眼,半怒半嗔,杜恒泽眼睛一闪,哑然失语。前方安静停着的轿车突然亮起前灯,余微惊吓之下往旁边跳了一小步,想离他远一些。

轿车中慢慢走下来一个人,他们同时眯着眼看过去。人影走出刺眼的灯光进入两人视线后,余微突然张大眼睛,难以置信地捂住了嘴巴。

杜恒泽也愕然,背光站着的中年女人,有一张和余微相差无几的面孔。

Chapter 12

因为这相似的面孔,杜恒泽几乎是立即就判断出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当然也立即反应过来,此刻咬着下唇轻微发颤的余微是怎样的心情。

静谧的街道里无声对望的母女自成一个世界,他彻底沦为一个外人,只能看着余微的神情从震惊到憎恨最终转为平静漠视。

那个女人缓缓朝这边走来,余微低下了头,从他手上抢过车把,低声说:“谢谢你送我回来,先走吧。”

女人已经在两步外站定,迟疑地叫:“微微……”

余微充耳未闻,抬手推了一把杜恒泽,“快走啊……”

杜恒泽看看旁边的人,又担心地低头看她,迟疑地开口:“你真的没问题吗?”

余微摇头,抬脸对他笑,“我要上楼睡觉了!晚安。”

杜恒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最后一个转身看见余微推着自行车和那个女人擦身而过,女人在后面亦步亦趋,叫着她的名字。看着余微挺直的背影,杜恒泽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第二天他找了个借口去初二六班找恒月,站在教室门口叫她时,瞥见她邻桌上没有人。把事情说完后,他才斟酌着问:“余微今天没来?”

“嗯。”杜恒月点头,也有些担忧,“不知道怎么了,她都很久没逃过课了啊,我们老师今天脸都气黑了。”

想到他们班主任赵明的脸,杜恒泽轻笑了下,“你们老师倒是真的挺关心她的?”

“对啊!别看赵明平时喜欢训微微,其实是爱之深责之切,他很看好微微的。”杜恒月笃定地说。

一年前余微若是逃课,大概没有人觉得奇怪,但现在突然来着一出,恐怕跌破一些人的眼镜。

肯定和昨天见到多年未见的母亲有关吧?如此想着,杜恒泽不自禁地烦躁起来,没有听恒月继续热闹的叽叽喳喳,心神不宁地上了楼。

回到教室李征很尽职地过来挑眉弄眼地说:“好稀奇,你竟然会跑楼下去。”

“我找恒月。”杜恒泽爱理不理地说,拿出下一节课的课本,在书包里翻找作业本时,又看见那个笔记本。他懊恼地拍了下头,本来是要给恒月的,因为想着余微母亲的事情,他竟然给忘了。

这个笔记本俨然是李征的噩梦,他朝前面的胡娜娜看了一眼,轻声说:“胡娜娜因为这个生气了,昨天都没和你说话吧?”

杜恒泽奇怪地说:“有吗?”他还真没留意谁谁哪天和他对过几次话。

李征连连摇头,又摆出痛心疾首的模样,低叹:“可怜的胡娜娜同学,根本不是心上人呐。”

杜恒泽真正无语了,“你一个男性同胞,怎么这么爱八卦啊?和恒月有一拼了!”

“我们这不是关心你的终身幸福吗!”李征佯怒,“不识好人心!最后赏你个八卦,听说胡娜娜昨天到处打听余微呢,俨然大老婆抓小老婆的姿态啊。”

而后在杜恒泽讶异的目光里三分忿然七分得意地走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