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撞南墙,请用力(网络版)(9)

其实我不指望能在日志里发现我的影子,当然事实也正是如此。不过在结尾时,苏唯说他有些遗憾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毕业祝福,我不禁想这个遗憾会不会主要是因为我。但两秒钟之后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的可以,我不都跟他说了毕业祝福了嘛,我还说了俩。

正在伤感,手机响了。我拿起一看,竟然是林墨淙!

我惊得差点把手机掉地上,他怎么会有我的号码?后来想起他把自己的号码输到我的手机里,自然也应该把我的号码弄到他的手机上,律师果然是容不得别人占一点便宜。

我走到楼梯间才接电话。要是在办公间里接,光是“林律师”三个字,肯定立刻就会有一堆狂蜂浪蝶涌过来,我的午饭也别想清静的吃了。

“林律师,有何贵干?”我接起电话,口气尽量平和。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事。”电话那头的人也相当平和,弄得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搞的好像我多不领情一样。

于是我柔和的说,“谢谢您的关心,我什么事都没有。其实那天还得多谢您,要不是您,我可能就麻烦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继而说,“既然要谢我,就请我吃饭吧。”

我顿时觉得律师都没人性,蹭饭不是我们这种人才干的事儿吗?为什么他这样的拿着高薪水还要蹭穷苦实习生的饭!心里对他的那点感激之情也立刻烟消云散。

“您别开玩笑了,我能请得起的东西您绝对看不上眼的。”我打着哈哈。

“我嘴巴不挑,你请什么我吃什么。”电话那头的人坚定不移的要蹭饭。

我恨得牙痒痒,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含含糊糊的应付里两声,林墨淙便说晚上来接我下班让我请吃饭。

我眼前一黑,那还了得?!要是被公司的人看见我上了他那辆标志性的爱车,我明天真会被那帮人嚼得骨头渣都不剩。于是我慌忙婉拒了他的好意,让他直接去吃饭地点等我。

挂了电话,我便赶紧去拿钱包看看还有多少钱可用。在翻出四十五块八毛二之后,我一咬牙,林墨淙,是你逼我的!

是林墨淙自己说我请什么他吃什么的,所以我叫他在一间极小的驴肉火烧馆前面停车时,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窘迫心慌什么的。我想他要么皱眉走人,要么冷笑走人,要么大骂走人,反正就是逃不出走人的结果,我也能省一顿饭钱。

但实在很出乎我的意料,他连惊讶的表情都没有。下车之后顺理成章的就往里走,就好像开着宝马来吃驴肉火烧是全中国人民都会干的事一样。

反观火烧店老板便没有了林墨淙那么淡定了,站在门口望望那辆宝马,又望望正朝里走的那个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愣了好半天才终于相信此人确是来吃火烧的。赶紧上来殷勤招呼。不过相比之下我觉得老板比林墨淙像正常人,因为正常人都知道开七系宝马来一个巴掌大的小饭馆吃火烧是一件多么不正常的事。

我确实没想到林墨淙能吃得如此心安理得。连油晃晃的板凳都没擦一下,就让他的高级西装坐在上面了。既然他都如此淡定,我当然就更没必要不淡定了。

我熟练的点了五个火烧,然后礼节性的把全是油垢的菜单递到林墨淙面前,不忘补上一句,“最多还能点一斤驴肉,再点其他的我钱就不够了,您看着来吧,别客气啊。”

林墨淙看着菜单笑了一下,点了两碗驴杂汤和一个小菜,真给我留面子,把驴肉的预算都省了。这回老板更不淡定了,搞那么大阵势结果就进来点了几个火烧,驴肉都没点半斤。似乎觉得我俩浪费了他太多的希望,冷冰冰的收了菜单走了。

我想起上周公司那个顶头大热的八卦,就是钟汶与林墨淙在高级西餐厅共进晚餐的事,再看看眼睛的光景,觉得果然世态炎凉。对于心仪的女性,林墨淙自掏腰包去那种喝汤如喝血的地方某头都不皱一下;但对于我这么个不起眼的实习生,吃顿火烧还得逼我掏钱。

“真没想到,您还吃得惯火烧!”我低低的说,虽然用了敬语,但说的都是真心话。

“说‘你’成么?”林墨淙笑着说,“老您啊您的,听得我都觉得自己很老。我虽然比你大了几岁,但也算一辈人啊,别老让我觉得是你长辈似的。”

“那行,真没想到‘你’也吃得惯火烧!”我特意加重了“你”字,表示我赞同他跟我是一辈人。

接下来这位不是长辈胜似长辈的大律师开始犯起了职业病——盘问家底。一瞬间我彷佛是在接受领导亲切会见的贫困儿童。但后来终于清醒过来,我虽贫困,但绝不是儿童了,并不是他问什么我就要答什么。于是在礼貌性的回答的基本问题之后,我便选择沉默。

林墨淙见我不怎么热衷于他的问题,便说,“我听钟汶叫你程程,这个昵称倒挺好玩的。”

我说,“冯程程嘛,我知道了,很多人都说过。可惜,我跟那大家闺秀一点不像。”

林墨淙似笑非笑的说,“我看你也不像”,然后低头啃了一口火烧。我心里感叹着,原来男人啃火烧也能啃得如此优雅。

“不过叫程程总比叫曦曦好。程程只是个富家小姐,曦曦就变成外国公主了。虽然两个都跟我不沾什么边,但中国富家小姐总还是要靠谱一点的。”我随口说着,喝了口驴杂汤。

但林墨淙好像被我这番言论震撼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再说茜茜公主,继而笑了两声,说,“你不学法律当律师实在是可惜了。”

我赶紧说,“免了吧,我可不想当庙里的菩萨。”说完立刻后悔了,林墨淙还不知道我将律师放在仅次于庙里菩萨的位置,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果然,林墨淙饶有兴趣的追问,“什么庙里的菩萨?”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律师就应该像佛像一样庄重严肃,不能随随便便喝酒还喝吐了,免得他想起周五晚上的事又要讹我一顿饭。所以我说,“啊,律师就应该像菩萨一样救苦救难嘛。”

估计他对这个答案很不信服,但终究只是笑了笑,没有再问下去。

这顿驴肉火烧就在还算平和的气氛中圆满结束了。林墨淙吃了三个火烧,比婚宴那天吃得多,看来这火烧比海鲜合他的胃口,我对自己的安排甚满意。想着一顿驴肉就可以把我和林墨淙之间的帐了了,也还挺划算。

吃晚饭他要送我回学校,我坚持在离校门口一里地远的地方就下车。我不想再一次成为风口浪尖的讨论对象,那辆银色宝马在校园里确实格外扎眼,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但饶是在这么远的地方就下车了,命里该遇上的,还是躲不掉。这是我在看见苏唯的脸后猛然明白的一个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偶真是很爱驴肉火烧啊,写文的时候都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