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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89)

“哎呀……覃小姐,今天这路况不太好,可要坐稳了。”旁边的女眷笑得花枝乱颤。眼睛却直往他扶着她腰的手上看。覃悠觉得可笑,快速坐起来,轻声说了谢谢,他一言不发地收回了手。

车子在教堂前停下时,覃悠吐了口气,没留意到他眉头微皱。正式的仪式还有半个小时,覃悠刚下车就看见许亦在一旁对她招手,她走过去,笑说,“我朋友会很开心多一个人为她祝福的。”

许亦笑,看见跟在覃悠身后的人,疑惑地问,“彦铭哥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男方是你朋友?”

陈彦铭看看覃悠,点点头,“算朋友,我来做伴郎的。”

“哈?!”许亦指指覃悠,“真巧,小悠做伴娘呢。早知道我拉上姐姐来,我们也可以凑两对伴郎伴娘啊。”

陈彦铭挑眉,“这伴郎不是随便就能当的吧。”

“呵呵……”许亦笑过去,又扭头仔细打量了下覃悠,赞叹道,“小悠,你今天真漂亮,可别抢了新娘的风头啊。”

陈彦铭跟着他的目光,打量她。她今天是很漂亮,穿着合体的吊带白色小礼裙,头发盘了起来,露出整个修长的脖颈和白润的肩膀。他有时候觉得自己像了解自己那样了解她,比如她穿着裙子还是不自在,从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她有她的习惯,不轻易更改,但若遇着让她心甘情愿的理由,她也是很好劝服的。

比如她现在为了朋友的婚礼,穿上这类她自己并不是很喜欢的衣服;比如几年前的那个夏日傍晚,她穿着素丽的及膝短裙,在夕阳的余晖中,从那扇玻璃门向他款款而来,脸上带着些羞色和得意。

最初的那些模样依旧清晰,眼前的人却已不复当年模样。

神父宣读誓词时,她浅浅笑着,心里是真正的开心,为她的朋友得到幸福,但……又有些黯然。她曾经也幻想过自己的婚礼,幻想过和他站在神圣的十字架前,虔诚地说“我愿意”。现在的他们虽然也是站在神父前,处境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因为还要赶着去酒店吃宴席,仪式一结束,摄影师就赶紧集结所有宾客拍照纪念。覃悠站在田妮身边,许亦也挤来她身边笑着对田妮说恭喜,田妮意味深长地看了覃悠一眼,用手肘撞了撞她。

覃悠嘴角抽搐,抬眼看见立于新郎身侧的他,眉头微皱,正盯着她看。她一时也无措,他那样的表情,好像她怎么折磨了他似的。心下微沉,对着镜头拉扯出不自然的微笑。这欢乐的氛围,仅仅是他一个眼神,就可以瓦解掉。

拍完照新娘该扔捧花,许多待嫁少女都殷殷期盼着,田妮却直接走到覃悠面前,双手递过小捧花,笑眯眯地说,“小悠!我把这个送给你!希望你能很快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不管你怎么选择,选择哪一个人,我只希望你幸福。”

她这段话虽然说得小声,站在近处的几个人却听得分明。覃悠颇尴尬地看看那些很想得到捧花的女孩子,对田妮摆摆手,“你还是扔一下吧。”

“拿着!”田妮把花塞她手里,“我就是要你赶紧找个人把自己嫁掉!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虐待自己,在一棵树上……”

覃悠赶紧捏捏她的手,笑嘻嘻地说,“我要我要……你都把自己嫁出去了,我也会以此为目标的!”

“这还差不多。”田妮冲她眨眨眼睛,那意思就是:你不收下,我可以好好爆爆你的心路历程。

覃悠收下花,腹诽自己交友不慎,又下意识地去找寻那个熟悉的身影,他依旧锁眉看着她,欲言又止。

这次回酒店她抢先上了一辆全是女眷的车,她理不清他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想怎么样。时过境迁,她还想怎么样?她对当时的事情是有怨恨,有疑惑,但四年都这样过来了,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彼此不在身边的日子,弄不弄清楚往事似乎已经不重要了。

但,他为什么要那样看着她呢?

覃悠精神恍惚,在办喜酒的大厅里代表女方讲了话,下台时她暗暗吐舌,幸好昨天背得够牢,早晨又顺了遍。主持人经验丰富地调节气氛,陈彦铭坐在她对面,那个女眷还是坐在旁边问这问那,覃悠不时看那边一眼,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又一口。

“小悠,你把这当果汁喝呢?”许亦拿开她的酒杯,又给她盛了碗热汤过来,“你酒量本来就不好,喝这么多干什么。”

她端起那碗热汤,埋脸咕噜咕噜喝,眼睛模糊。记忆里也曾有那么一碗热汤的关怀,让她感动过,让她心安过。放下碗时,她眨眨眼睛深呼吸,一见到他她就不正常,四年都好好过来了,这么一顿饭的时间还坚持不过来吗!

她握了握拳,扭头见田妮在那边敬酒,已经喝得面色酡红。

覃悠端起酒杯起身,陈彦铭知道她想干什么,立马停了手上的动作,抬头看着她淡淡地说,“伴娘不用做这种事吧?”

“不会啊,”她笑得无邪,“伴娘就是要为新人分担的嘛……所以我得去帮她喝几杯。”

陈彦铭皱眉,她的眼眶微红,分明是要喝醉的迹象。他也擦擦手,站起身来,“既然如此……我这个伴郎也要尽尽职。”

一桌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往那边走去,又埋头聊天吃饭,只有许亦有些复杂地看着他们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实证明,他小觑了她的固执。她嚷嚷着要帮田妮敬酒,每桌倒满整整一杯,在他还没来得及抢过杯子时就一饮而尽。他真的很想像以前一样,把她抓起来打一顿!这丫头去国外几年,酒量分明没长进,现在却偏要逞能。

果然,最后田妮虽然脸红透,却还是稳稳站着,这个人已经脚步虚浮了。

他叹叹气,和田妮打了招呼,说先送她回家。

田妮忙着招呼客人,见是他送人,也乐见其成地点了点头。

她是真的醉了,电梯里也不安分,他伸手去按楼层时,没扶稳,她整个身子靠着墙坐下去,闭着眼睛,手还在挥舞,嘴里咕哝道,“再来再来……我替她敬你们……”

他跟着蹲下身去,轻轻摸摸她的脸,好笑又心疼地叹气,“我该拿你怎么办?”

半抱着她经过酒店大厅时,一个人从另一部电梯里冲出来,跑到他面前,伸过手来笑着说,“彦铭哥,我送她回去吧,不用麻烦你了。”

陈彦铭看着许亦,心里想着他陪覃悠渡过的这几年,说不上是感激还是嫉妒,“不用了,我送她就好,你上去吃饭吧。”

“我本就是因为小悠来的,她走我也就走了……彦铭哥你还是伴郎呢,先走不好吧?”许亦轻松地说完,手就要扶过覃悠。

他手上力量不小,陈彦铭虽怕弄疼覃悠,也没有松手。

他已经放手一次,就不会再放第二次。

覃悠迷糊地张开迷糊的眼睛,先往许亦的方向看了看,“你怎么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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