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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岁月(7)

陈彦铭不愧是做到主席位置的人才,讲话条理清楚,该讲的都讲了,不该讲的什么也没讲。覃悠抱着手臂也安安静静地听,钟亦晨突然拿着他的DV走过来,轻声说,

“覃悠,我有急事,你能帮我录完后面这半程么?”

覃悠挑挑眉,这种有什么好录的?像是猜透她的想法,钟亦晨笑笑,“学生会里要留下来以后宣传用的。”

覃悠点点头表示理解,难得地开了玩笑,“师兄,你不怕我这个菜鸟录不稳?”

“哪能呢!”钟亦晨把DV递给她,道谢着从后门离开了。

覃悠端起了DV,镜头重新对准讲台。钟亦晨事先的焦距调得太近,覃悠一眼看过去,整个镜头都是陈彦铭的脸,正好他眼神闪过来,像是透过镜头盯着她,覃悠心一跳,手上一阵猛调,把那个让她心慌的眼睛调远。

讲座结束后,还有很多人围着陈彦铭问问题,他脸上惯常地没有什么笑容,却还是很有耐心地一一作答。覃悠关了DV,四处张望,钟亦晨还没回来。打电话过去,他像是忙乱中接起来的,

“哪位?……哦,覃悠啊……那个先放你那里,等我办好这边的事,回学校找你拿。”

电话又被切断。

覃悠无奈地收好手机,看了看旁边的人,轻撞了下她的手臂,

“想上去问问题吧?那就去啊……”

林月珍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安静地摇摇头,眼神里竟有星星点点的绝望。覃悠收了笑容,右手摩挲着DV机的系带,没有说话。看了眼还在众人包围中的陈彦铭,觉得自己也跟着迷糊起来。

这个男子,杀人于无形啊。

***********************

周日下午的图书馆,陈彦铭也成了常客。覃悠每次看到他在她对面坐下,只是淡淡笑笑,偶尔瞟一眼,见他面前放的全是厚厚的法律专业书籍。而自己呢,几乎全在看闲书。人和人果然是不同的呀,这样想着,覃悠常常嘴角含笑,看呆了对面心不在焉的人。

11月末,天气渐冷,覃悠偷懒了一周,什么也没有暖和的被窝来得亲热。林月珍进门来见她还窝在床上,惊奇地说,

“你的例行公事呢?”

“冷……不愿出门。”

林月珍诡笑两声,“你那么瘦,脂肪少,怕冷是正常的。再者,这里毕竟是北方,寒冷来得比南方快了不是一天两天。”

“行了行了……林大妈,你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来说我吧!”

林月珍啧啧两声,“覃悠啊覃悠……你知道我刚从系办公室回来听到什么吗?那几个值班的女生在办公室谈论你呢,我凑巧偷听到两句……”林月珍看了覃悠一眼,期待她追问下去。

“无聊……”覃悠打个哈欠,将书扔到一边,又倒在了枕头上。

“又睡又睡?!!!都几点了!难道她们形容的‘清亮干净的眼睛’就是这么睡出来的?‘白嫩细腻’的皮肤也是睡出来的?”

覃悠靠在枕头上笑了两声,“月珍,相信我,你以后一定会是一个贤妻良母。瞧瞧,你已经有架势了。”

“你都把我当大妈了……”林月珍撇撇嘴,嘀咕道,“她们还说你看起来很酷难以接近呢,要是知道你在宿舍里这么多话,不知道会不会惊掉下巴。”

“难以接近?”覃悠暗念,“也许吧……”

给外人冷漠难以接近的印象,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她也过了一直思考为什么的时期。能怎么样,只能摊摊手说不好意思,我就是这样一张脸,我就是这样的表情,我就是这样的我。

见床上没了动静,林月珍站上她放在床下的凳子,趴在护栏边,吹了两口气,直接把闭着眼的覃悠吓得往后退磕了后脑。

“神出鬼没干什么?”

林月珍眨眨眼睛,甜美一笑,“但是小悠,我觉得你是最容易亲近的人呀。你亲切随和,脾气又好,不喜欢八卦,品味独特,是可以信任的朋友。”

覃悠跟着眨眨眼睛,伸手捏了捏月珍的脸,说,“我睡会儿啊……”然后翻身。

林月珍看着她短发覆盖的后脑,轻轻笑了笑。她为她越来越了解覃悠而有些欣喜。

覃悠感觉林月珍轻手轻脚地去阳台洗衣服后,仰躺过来,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也笑了笑。

月珍,谢谢你。虽然说着不在乎,但还是对别人的疏远耿耿于怀。我没有故意摆出难以接近的样子,也曾想过更放开一些,柔软一些,但往往在尝试的过程中,先被自己嫌弃。《蓝色大门》里,孟克柔和林月珍在天高气爽的天气里,坐在随性的微风中,闭着眼睛看未来。她们看到了吗?她们会变成什么样的大人?没有答案,也无法控制。

我一直没有多要好的朋友,大概还是我‘难以接近’或者‘难以交心’的缘故。我对这个世界有所防备,常常无法交付真心。而对你,是自然而生的亲近感。所以啊,月珍,感谢你,甜美温柔可爱活泼的你,无声无息地陪伴着我,安抚着我,信任着我。

真希望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能够永远存在啊。

第二周的周五,林月珍拉着覃悠去逛街,说是想买条新围巾。两个人转悠了许多家店,林月珍都没有找到中意的。这个太长,那个太薄,这个上面的花纹很老气,那个上面的娃娃很幼稚。覃悠耐心好好地陪着她,听她一次次地唉声叹气。

“偌大一个街区,居然找不到一条可以和我高贵的脖子相配的围巾!”

林月珍握紧双拳,做愤怒状。覃悠无语地笑起来,月珍这点性子,她还真是羡慕。

“要不要明天去市中心看看?”覃悠建议。

“好遥远……”林月珍摇摇头,目光突然又兴奋起来,拉着覃悠就走,“我们可以自己织围巾呀!这样既打发了时间,又有围巾可戴。”

“你会织?”

“不会呀!现学就好!”

于是覃悠被她拉来了卖毛线的店面。看着月珍一脸好学地请教店主,覃悠咽下了准备说的话——你现在开始织,以你初学者的技术,等你织好,冬天是不是早就过完了?

“小悠!发什么呆呀!你要不要买点去织啊?这线挺好看的,触感也很好。”

覃悠摇摇头,她没那耐心。

“哎呀……你陪我嘛,你可以给你的于哥哥织条啊……”

看林月珍挤眉弄眼,覃悠回了个白眼,嘴里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问,

“她这线是羊毛的?”

林月珍得意地笑了笑,“这边的好像都是羊毛的……你想要哪种颜色?嗯……于灿阳皮肤并不黑,黑色还是可以的……”

“选你自己的吧!”覃悠拍拍她的头,无视她的控诉,低头仔细挑选起颜色来。

围巾么,她14岁那年就自学出师了。

妈妈闲在家时,夏天纳鞋底,冬天打毛衣,她常常坐在一旁看,看得多了,趁妈妈做家务时拿来实践一二,发现这些东西也不是很难,还有趣得紧。但爸爸不准她动这些,说分了心,她也就没有多少机会再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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