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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着阳光守着你(32)

班上有调皮不懂事的男生常恶作剧,悄悄在某个女生板凳上涂红墨水然后作惊讶状地问:“这是什么?!”

惹哭好几个女生了。

季离夏顶讨厌这样的作弄,想到如果以后也有人这样整自己……寒意从脚底冒起来。

于是停了脚步,转过身冲两米外背着两个书包的人勾勾手指。

沈修跑过来,担心地问:“怎么了?”

为掩饰刚才的尴尬,离夏没有看他,只是一字一句地警告他:“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沈修茫然了一秒后领会过来她所指何事,自己先闹了个红脸,吞吞吐吐地说:“不会的……我们还是坐车回家吧?”不是说女孩子来这个了身体不舒服吗,他看她走得风一样,和小跑差不多。

“我就爱走回家!要坐自己坐去!”离夏瞥一眼他的红脸,终究是不自在地回身继续往前走。沈修亦步亦趋地跟在旁边,偷瞄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就怕她突然昏倒什么的。

熊诗璐对女儿初潮还有些惊讶,在洗手间教她处理时还嘀咕:“怎么这么小就成大人了……”

离夏在妈妈面前没了羞意,不满地反驳:“我都快十三岁了!”

“那也小!”熊诗璐捏她的脸,怀着复杂的心情说:“怎么一眨眼你就长大了呢……”

季离夏眨眨眼睛,这样就算长大了吗?她只听说这样才能算作一个真正的女孩子啊……熊诗璐一掌拍回她的神智,教育道:“以后可不能再疯疯扯扯的了,女孩子得有女孩子的样子,别啥事都不害臊!”

成真正的女孩子了好像是更容易害臊……离夏想,她今天第一次在沈修面前红了脸,真不习惯。更多的还是丢脸,居然让他知道了。思及此,她还不忘叮嘱妈妈:“不准告诉爸爸……”

熊诗璐敷衍地点了点头,眼瞅着女儿长大,心里开心又失落。

然而在离夏心里,似乎只感觉到了失落,至少这一晚是这样的。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肚子凉凉的,一阵一阵地抽痛,想到以后都要这样麻烦,不由悲从心来,第一次产生了“如果自己是男生就好了”的想法。

这样一折腾,第二天早上她迷迷糊糊下楼时时间已经不早,沈修的自行车又重出江湖,她当没看见往外走,被他拉住,听他笑着说:“我们还是骑车去学校吧?”

“你骑你的自行车,我坐我的公车啊……”

“可是……”沈修摆弄着车把上的穗子,轻声说:“公车通常都没座位,空气又不新鲜,多难受啊。你身体能行吗?”

离夏翻白眼,她只是生理期没有残废吧?但不能否认他说的是事实。冷战了这么久,她也不是没有和好的愿望,先前沈修给了多少个台阶她都无视掉了,今天就地下台吧。

坐在熟悉的自行车后座,离夏清楚地看见了自己不同的心境。也许是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愁,但这条熟悉的上学路、熟悉的一排排街灯,似乎通通蜕出了不同的轮廓,沉默无语着为她的心情注解。

一阵风吹过,沈修回头问她冷不冷,她轻轻摇头。

然而总有些什么,是永远不会更改的吧。

好比身前这个挡去了大半风力的背,还有和她对话时嘴角熟悉的微笑弧度。

离夏抱紧书包,对着犹暗的天空叹气,就算长大了、改变了,她还不是季离夏?!打不死的季小茶!

**

对男生的刻意疏远虽然随着她和沈修冷战的结束而结束,但季离夏不可否认地矜持淑女起来,众人也慢慢习惯了,毕竟没谁能一直没心没肺地和所有人打打闹闹。

12月31日,大家收拾着书包大声地互道下个世纪再见,很有穿越时空的feel。季离夏再次在书包外包发现冒出一头的纸条,敛了笑脸忐忑着不敢拿出来看。

孟溪一把扯出来,嘟嚷道:“这次我非查出来是谁不可!”

待她展开一看,却爆出了大笑:“离夏你发了……”

季离夏不解地拿过纸条,呆愣着摆不出合适的表情。

孟溪一把勾住她的肩膀咬耳朵:“终于有人看出我们小茶的无敌魅力了!”

离夏嗔怪地推开她,“别到处瞎说啊……”

“有什么嘛……是不是第一次收啊?”孟溪暧昧地冲她眨眼睛,叶小川窜出个脑袋来问:“什么好东西?”被孟溪一掌推了回去,“与你无关……”

回家路上,季离夏小心翼翼地问沈修:“你第一次收情书是几岁啊?”

沈修一个踉跄停了车,回头问:“怎么想起问这个了?”难道又有人托她送信?

“随便问问,感觉你是这方面的专家。”

沈修抿抿唇,重新启动了车,淡淡地说:“以后谁要托你送信,你不用再给我了,反正我也没看过。”

“……不好吧。”离夏嘻嘻哈哈地调侃:“要哪天你真正喜欢的女生给你写信,岂不是错过了?”

沈修沉吟了会儿,笑着说:“我觉得她没那细胞……”

这次换离夏沉默,原来他真有喜欢的人了。

不过……

她也有人喜欢了呢。

今天第一次收到了情书。虽然很简陋。

不大的纸条上,歪歪斜斜的并不好看的一行字——

季离夏同学:我喜欢你。

没有署名。

只是简单地将这样单纯的喜欢告知于她,带着些神秘,带着些甜蜜。

她想,她会一辈子记得并且感激的。

**

在成长前,因为期待,时间过得总是缓慢;而在自认为成长后,因为怀念,时间总是飞速而逝。

初三的秋天来临时,季离夏最开心的事情便是摆脱了杨绍的生物课,上学期会考的那天她简直要笑出声来了,在走廊里碰见杨绍,还很有耐心地忍受了他最后一次的谆谆教诲。

新增的课程是化学,离夏计划与它一见钟情,但她有意它无情,最终以失败告终,同时也宣告了她此后数年的苦命挣扎。

吴老师开始念叨中考中考,虽然直升一中高中部的机会很大,但仍旧是需要认真准备的。离夏的成绩起伏不定,好在从未跌出班级前十,为了给爸爸妈妈省下那昂贵的择校费,最后一年当然不能掉链子。

不管怎么说,初三的学习确实比前两年繁重了许多,走读生也必须上晚自修了,每晚九点过才能回家,回家路上她还常拉着沈修去吃烧烤,只是熏得一身味儿回家总得挨训。

学习的间隙里,各种八卦新闻仍然充斥着空气,谁谁去公园打群架,谁谁在后花园牵手被老师逮住了……都是些陌生的名字。某天余微和他们一起吃晚饭,孟溪还调侃道:“现在你在各类八卦里销声匿迹了……”

余微重新留起了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笑容恬静,“那不是挺好的吗?后浪推前浪,我们只能死在沙滩上了……”

大家都笑起来,深以为然。

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稳重起来,看见初一初二的学生在楼梯间打闹还颇为老道地摇头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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