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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爱/强宠(42)

一只手安放在她瘦削的肩膀上,她如触电般一惊,旋即回头,视线捕捉到一张熟悉的脸。

“你不得不承认,他根本照顾不了你,他两次让你从医院里被人带走。多么无能的男人啊。”魏芒扬起唇,嘲笑着那个宿敌一样的男人。

她没说话,甚至连个微小的表情变化都没有。

“我找到你,你一点也不意外?”魏芒坐到她对面,久久地凝视着她,“那你知道我是花了多大的气力才找到你的么?为什么不说话呢?我还以为……我们至少算是同学。”

“魏芒,我不会再去上学了。我的大学生活结束了。我们以后都不是同学了。”对于魏芒,她从来都是如此的果决。也许,人都有残忍的一面。对于一个自己不爱,也不可能去爱的人,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熄灭对方心中炙热燃烧的火苗。

魏芒盯着盛海薇看了将近一个下午,自此便没有多说一句话。盛海薇发呆,他就陪着她发呆。盛海薇蹙眉,他会发自内心地去揣测她到底为何忧心。盛海薇轻声叹息,他的心上会莫名的一紧。而这些,她都不知道。她面前的咖啡凉了,“蔚蓝小猫”店主的PLAYLIST已经从第十二首歌播放到第三十首歌,她起了身。却在没迈出两步之后跌倒在地,双唇抽搐,昏迷不醒。

病房里,洁白舒适的床上躺着一个奄奄一息的女孩。清亮透明的液体通过输液管流入她仿佛再也支撑不住的身躯。魏芒推开门,面色沉郁的犹如阴天,而他身后的医生脸色更是凝重。与医生讨论了一下盛海薇的病情之后,他将医生遣走,兀自坐到了昏迷的她的身边。大手掀开被子,将病服的袖子和裤管向上挽去,红色爬虫一样盘踞在她雪白肌肤的上的疤痕跃于眼前。他还是不相信,盛海薇真的快要离开他了。原来她的病,不,是她所中的毒竟然这么严重。如果让他知道是谁做的,他一定会将那个人碎尸万段,绝不手软。

提着行李箱的波诺普风尘仆仆地赶来,站在魏芒身后,用带着德文口音的中文说道:“你确定要这么做?我不认为这是个好办法。现阶段最好的治疗手段还是将病人带到美国去。”

“我不会带她出境的。我要在境内治好她。”他不想给她留下任何出境记录。确切地说,他不打算让任何人找到她。

“治好?哪有那么容易?魏先生,我不得不提醒你,她所遭受的病毒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变种,而我所提议的治疗手段是将另一种更强大的病毒注入她的体内。这么做,将会产生你我都不可预知的副作用。”

魏芒的肩微微一颤,不耐烦地摆摆手:“你这些废话我早就听过一遍了。”他拿起手里的U盘递过去,“我之前给你传过去的这U盘里的信息,对治疗有用么?”

“是的,非常有用。因为那些就是这病毒的原始信息。不过……算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愿意冒这风险?”

“我别无选择。我相信她也别无选择。我更相信,她想活。”

绝境。盛海薇在昏睡中,仿佛进行了一次漫长的旅行。她看到蔚蓝色的大海,看到海边沉默而阴郁的群山,看到每座山顶上时而有绚烂的烟火,时而又滚动涌下的岩浆。她将自己裹在一件黑色大衣里,却怎么也感觉不到温暖。如果爱是一段漫长崎岖的路,那她相信和邵识钧的这份爱早已绕了地球二十圈。然而,这条路就要被不可抗力无情地切断了,被那大海,被那群山,被那火焰……

后来,她走过了无数条河,走过了荒芜的沙漠,总有一只手坚定地握着她,带领她前进。

一个月后,盛海薇睁开眼,不知道已经在她身边陪伴了多少个日夜的魏芒直勾勾地盯着她,腮边和下巴上的胡渣仿佛都有生命一样地树立了起来,“你醒了?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了么?”

她缓慢地眨动着眼睛,弯曲修长的睫毛慢悠悠地闪动着,她想抬手,腕子上却好似负重千金,怎么也抬不起来。她微微启唇,“是你么?”

“当然是我了。”他抓住她的手,激动地吻着她布满针孔的手背,“不是我还能是谁?”

“可是……你是谁?”

☆、【明明握在手中】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廖~~~

可以配合这首歌来看这一章哦,按下播放键就可以啦。

海滨城市Z市是近年来经济发展迅速的二线城市,四季分明,风景如画,南部有诸多如同珍珠般散落在蔚蓝海域上的岛屿。蓝湾岛是众多岛屿中颇为不起眼的一个。这座岛屿上并没有常住居民,其开发权被一所综合集团购得。

蓝湾岛上山林密布,多数山野都未经开发,小径交错繁杂,只有最被开发商所青睐的棋明山上有一条宽敞的盘山公路。而在棋明山的顶端,是一栋新古典主义风格的蓝顶别墅。

蓝顶别墅二层最南端的房间里,一个瘦弱娇小的女孩子呆呆地立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成片成片的绿色森林和森林之外那一望无垠的碧波,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房间的门虚掩着,魏芒在门前伫立许久,静默地转身离开,回到书房。金发蓝眼的中年男子早就在那里等候已久。

“我早说过,如果坚持采用R5726进行治疗的话,是必然会出现副作用的。不过,我没想到情况会如此严重。目前她的生命体征正常,但体重下降很迅速,只有37公斤。而她的大脑简直就跟被炮火摧毁的战场一样,只剩下一堆残骸。恕我直言,她这么活着,很艰难。”波诺普神色肃穆地看着魏芒,如实地汇报他对盛海薇进行的检查所得的结果。

魏芒的双眉几乎要纠于一处,“当务之急,先恢复她的身体健康。至于精神……要慢慢来。”

“慢慢来……”波诺普慎重地重复着魏芒的最后三个字,“我想着慢慢来绝不是一两日的工夫。恐怕,一两年内她都不会恢复到曾经的状态了。”

盛海薇走上了魏芒为她规划的恢复之路。而这条路,比这蓝湾岛上密布的各种小径还要崎岖难走。她的语言功能正常,却不会认字,她的听觉常常会被一些莫名的声音干扰,医生解释说有可能是幻听,也有可能是听觉障碍,而最让她困扰的是本该像货物被条理有序地堆叠好的仓库一样的大脑,此刻已经杂乱无章。她的记忆好像被火车碾压过一样,碎片飞溅,再也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尸体。她记得一些地方,一些小片段,一些人的一些部位。而实际上,她不记得一切。

“跟我念你的名字,你叫——明明。明明白白的明明,明亮如星的明明。”魏芒拿着一张儿童认字的彩色字牌在她的面前摇晃了几下,笑容中蕴着浓浓的期许。他将不遗余力地再造一个盛海薇,一个只属于他的明明,一个与他灵魂相惜的……终身伴侣。

“那你叫什么?”盛海薇眨动着眼睛,满脸疑惑。自从那次在“蔚蓝小猫”咖啡店昏迷后,她体内的病毒开始了对健康细胞的疯狂吞噬。魏芒偷偷将她带离了X市,将精英医生们聚集在蓝湾岛为始终神志不清的她进行了漫长的治疗。当R5726将原始病毒完全吞噬并完成了自毁过程后,她才得以苏醒。而醒来后的她,就如同涅盘之后的火凤一样,已经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这个世界对她来说也变得那么新鲜。只是,如果没有那些在记忆之河里流淌的碎片就好了。每当那些碎片在眼前飘飞的时候,总会有玻璃屑一样的棱角扎进瞳孔,她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