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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平阳(8)

卫家的人齐齐地再次给她行大礼!唉,不就是一些布料和口粮嘛,值得拜那么久吗!“好了,快到中午,去用饭吧!”

***

那匹白马是要送去皇太子宫中的,因此刘风几乎过一旬就要去看看。这次她依旧是漂亮的裙裾——这辈子也别想让她穿丑死人的短衣——多层的丝制蔽膝、轻巧结实的木屐,前往翻整过后的马厩。[4]

她第一次看清楚卫青的相貌。卫家的女孩子们都很漂亮,而男孩也不太差,只是黝黑瘦小些,多吃些好谷好肉应该就能长高长壮了。

“请公主上马。”

看上去比刘彻大不了两岁的孩子单膝跪在地上,铎驿则在另一边控制缰绳。这一大一小配合默契,显然处得不错。

刘风稍加犹豫,穿上少儿递来的手套,一手扶住卫青伸过来的胳膊、一手抓住马鞍,然后先踩上他的膝盖,再颤巍巍把木屐结实地套进马镫。后头两个侍女一边一个用力一推——

她上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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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汉代妻和妾区分很严格,即使皇帝也只有一位妻,妻的孩子和妾的孩子也是两个等级,可谓“子以母贵”。皇后的废立,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让继承人有个合法的身份,而与感情爱情什么的没有多大关系。

[注2] 战马的质量,对冷兵器时代的骑兵作战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特别是在与游牧民族的战争中处于决定性地位。汉武帝前期,通过长年的积累、培育,改良中原地区原本较矮小、不大能长距离奔驰作战的马匹,从而赢得了对匈奴的大型战役;有名的为了汗血宝马而打西域的战争,实际上很大程度上是为了获得优良的战马品种、取得骑兵作战优势的战略需要,而非纯粹是皇帝一个人要养千百匹宝马来玩儿。但武帝后期由于马匹消耗过巨、又不注意后续培育,以至于无力再与匈奴进行大规模的战斗(当然也因为卫青死了,接任的外戚李广利的本事又差得太远),又被侵略抢劫,然后不得不和亲、给外族进贡……到了南宋更是极度缺乏战马和骑兵,结果就是大家都知道的。

[注3] 马镫出现的说法不一,但作者估计:这种大规模的战争可以催生大量创新(看看二战即知),所以发明或引进个可以踩来作支点的马镫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

[注4] 相信我的读者们不会问:汉代也哈日啊,居然穿木屐。

补充一点:很多汉唐风采可以从东瀛的“传统”中寻到一二。和服、韩服等都是受汉服的影响,加上本民族的文化生活习惯而演化成现在的样子的。夸张的艺伎妆和头饰也有着汉代遗风,走路的姿态则来自汉代有教养的女性的风范(深衣是紧身大袖,大步走是不可能也非常不好看的)。

另,及膝的毛皮靴是从战国赵武灵王“胡服骑射”时就开始的。当然其实是从骑马的胡人那里进口的舶来品。但绝对不是穿越来的。

白马

这个自小生长的宫廷,此时居然变得有些陌生。

母亲身边的女官,除了刘风熟悉的莫泽,其他的竟然一个也不认识。太后住的长信宫也有很多变化,因为她至少看见三个年轻又甜美的侍女。宦人们倒多数是老面孔,只是洒扫端拿的人更换了些新面孔,不过他们多数都一直低头敛容、看不大清楚表情。

没错,她送了不少的礼物,但贵重的并不太多。至少没有太后身边那个圆脸侍女颈上的黄金贵重——她之所以注意到那个姑娘,是因为那个侍女居然在瞪她!

是因为太后看不见而对一位公主如此无礼?还是那姑娘其实是父亲的女人?

算了!她懒得去计较。大概父亲把那些没有封号的女人放在长信宫,是为了让母亲这位现任皇后无处可下手吧。

总之,今天的觐见让人非常不快!

“……姐姐?阿风姐姐!”

一个半大的身影向她扑来时她才惊醒。“阿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刘彻毕竟还没有成人,见姐姐叫自己贱名时、立刻跨下笑容。“阿风姐姐!”

刘风轻拍他的头,终于恢复了好心情。至少这个弟弟认她,皇太子、也许是未来的皇帝认得她,够了。“姐姐觉得阿彘这个名字很好听呢,但有别人的时候一定不这样叫,好不好?”

“嗯……”

“那,姐姐送给你礼物,怎么样?”

“什么礼物呀?”

今天第一次有种得意之感。小家伙当然对礼物有兴趣!“一匹非常漂亮的白马。”

刘风是出了嫁的嫡公主,架势排场虽然不及夫人们,但也能在宫中稍稍横行一番。加上身边的人正是宫中最娇贵的皇太子,前呼后拥地几十个人走向侧宫门口的地方,差点还被卫兵挡下不让走。刘彻光是因为这趟不在礼仪册上行程,就快活得不得了。

他是闷坏了,她这当姐姐的知道:让一个半大的男孩子每天念书学礼、学礼念书,如同将一匹罕见的骏马长久地关在马厩、不让它跑动般残忍。

“姐姐!它真漂亮!”

皇太子的头顶刚刚到马的背部。高傲的马头微俯下,与人间的太子对视。

“它不怕我,姐姐!”

马儿才不明白人间的尊卑,它只分得清会跑的和不会跑的。

“我能摸它吗?”

“能。”刘风嘴上说着,手中却不敢放松地拉住马的缰绳。一群大小宫女宦人们更是如临大敌。

“不用着慌,”刘彻迟疑了下,伸出手抚了几下马儿头上雪白却不是特别柔软的鬃毛,“它很听话。”

对,它很听话。刘风从侍女手中取过两个甜美的果子,饿了半天的白马立刻更加听话了。“乖。回去就给你吃最好的麦子。”

白马意犹未尽地舔她的手心。

小太子见状立刻抢来一个果子,高高举过头顶,只可惜白马不是很喜欢太矮小的主人,撇开头去不理会他。小家伙有些恼:“它太无理了!”

“太子殿下,它吃多了果子会拉肚生病的,”刘风调侃着。“过两年,你学了剑,开始练习骑马的时候,再骑它,好不好?到时候若是不听话,你就不给它好东西吃!”

“……姐姐的口气像是安抚小娃儿。”刘彻正要把果子扔还给侍女,没想到白马大概因为不喜欢看见吃食从眼前拿走、一口叼走了他手里的又大又多汁的甜点心。

刘风扭过头闷笑了好一会才拉了气鼓鼓的弟弟离开。“殿下,那个就是西域种的马。”

刘彻又回过头,对着高大俊俏的白马看了好一会,“匈奴单于也骑这样好的马吗?”

“这倒不知。但听说匈奴的姑娘们也很喜欢白色的漂亮母马。”

“送给姐姐的那幅羊皮画,可是一直刻在父皇心里呢!”

刘风觉得此刻弟弟的表情有些像父亲沉思时的那样。“弟弟,姐姐也在学骑马,明年就学射箭。”

刘彻猛地扭转头盯住许久不见的亲姐姐,现在他已经长高到她的下巴了。“姐姐和别的姐姐们不一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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