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芬芳(8)

大家呵呵笑开。怪不得。

方真看向他。

她即使穿了西装、化了可怕的白脸红唇妆,还是年轻。“我只是觉得她很可怜……”她是违反了他安排的方向,但觉得自己做得是对的。

姬裴风沉下脸,“你知道她带头弄坏的东西值多少钱吗?如果加上纵火,赔一条命都不够!”

“她还没成年……”

“放火罪就够了。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亏你还考了九十五!”

方真被骂得面如土色。

倒是检察院的看不过去,“你已经不是人家的老师了,做什么还摆出一副阎王脸。如果她加入你所里,不被你吓死!好了,请小姐去吃顿饭,她这一仗打得很漂亮。”垂头丧气的人应该是他们才对。不过给姬裴风抢先的一顿排头,有什么抱怨也没了。他们也怕女人不理智的慈悲心肠……院里怎么不派女检察员来互咬啊!太失策了。

嗯,话又说回来,眼前的一男一女走在一起倒挺相配的……

“你说他们两个是不是一对?”两个大拇指比着,比个大家都意会的意思。八卦是人类的共同爱好,和性别无关。

“肯定的,不然那只小鸡干吗像老母鸡一样护着她?搞不好辩护词和建议都是他写的,让那女的来念。”

“哼!追女人也不需要找我们的麻烦吧。”

“那是他跟‘韦峰’的事情了。”

“是啊……”

“你做得很好,但会得罪检察院。”姬裴风坐进车后说道。见方真没说话,也知道她很不高兴,也许是愤怒而不敢明说。“下一次斟酌着点。”

车厢里流淌着舒缓的管弦乐。

方真突然开口,“其实我也不是因为同情被告。我只是讨厌那个工厂老板。明明是他不给工资,还恶意挑衅。那堆货和棚架充其量只值几万块,他呼天抢地说可以卖一百万,要工人把全部家当都赔出来。我就是看不惯!”

“你以为法官都是昏官?他们会不知道如果上诉到高院是什么结果?我告诉你,他们已经和高院谈过了。”

方真即使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不过,“至少对这个案子来说是好事……只要不用正式文件就行,谁也不能阻止法官之间的学术交流,对不对?”她讨好的微笑,纯真得像个少女。

“对!”姬裴风给她小狗般的滑稽神态逗乐。“我刚才一直忘了提。方律师,我正式像你提出邀请:你乐意来我的事务所工作吗?”她的现任、并且将成为过去式的老板至少干了件好事:将她这只小狮子踹下悬崖,而不需要他亲自做个恶人……

“跳槽?”

方真眼中满是看不清楚的情绪。他选错时机了?好吧,办公室恋情不是件好事,但纯粹从工作的角度来看,他没犯错。

“谢谢。不过,我和他们签了一年的合同,现在有一点经验就跳,不太好。嗯!我知道有家新开的店不错,这一顿我请好不好?”一顿饭是抵不上他的帮忙的……方真知道回去以后,自己会懊悔得哭,但眼下,时机不对,心情……也不对。

“不好。我开车你就乖乖听我的。”合同什么的,对他们而言怎么可能是障碍?!关键是其他的东西……姬裴风无比郁闷的转向市区的情调饭店。真是,哪有女士请客付帐的?!

* * *

激情中看不清周围的物件和光线色彩,他却非常清楚的“见”到她热情的迎合她,顺从的亲他、温柔的抚摩他,令他激动万分。

但是景象突变!他躺在她身下,背对着她;不但体位变了,连性别也变了!他明白的感受到她身体的变化……而她那张融和着少女与成熟女人的脸蛋,还是笑得很美,却对着他吐出世界上恐怖的两个字:“爸爸!”

姬裴风惊喘着清醒,诅咒着,冒着感冒的危险半夜冲澡。这样的蠢事在他十五岁以后就没发生过,现在他是受了什么刺激,做着激情恶梦?!

胡乱穿上外套,点燃一支烟,狠抽到呛咳。

冷静后,他想起多年以前学的心理课程。那时自虐似的啃原文书,看到很多当时国内不曾翻译的资料。这意味着什么?

怕她超过自己?有的,但他有把握始终在前头做榜样。何况许多事情不是正义感十足的她能做得来的。

怕社会舆论?那是以前,他是老师她是学生。现在两个人都拿到文凭,她也离开学校正式工作……而且他的年纪也没有比她大许多……是年纪才产生这样近乎乱伦的潜意识吗?

他仔细的剖析自己的心理,如同经办别人的案子、玩别人的钱和命。

不管未来如何,退一步说,他非常确定,她对自己除了崇拜,还有其他的感情。至少,两个人不会成为敌人。即便竞争……也是良性竞争。

吁出一口气,将烟熄灭上床,却辗转翻覆、再也睡不着。心理的问题解决了吗?……怎么可能啊!

方真是个有潜力的人,最可贵的地方是碰上没处理过的事情也能遇乱不惊、沉着应付,也因此树敌不少。这仿佛是少年英雌的常见事:能顶住社会观念和自己心理的压力继续走下去的,才多少有前景可言。她的情况,比他当年更惨。

他希望的是疲惫工作之余,有个温暖的身体可以拥抱,或者至少有个温柔的女性可以静静的陪他吃饭、听他讲话。而不是一个整天窝在检察院浩瀚的资料海中游泳的女强人。

她还在快速冲刺的大好时期,而自己已没了那份冲劲,只剩了玩弄人心的些微快感。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换了比他青春年少的小伙子,肯定受不了这样一个不能带去朋友聚会、没有时间“甜蜜”约会的女朋友,只怕三个月就拜拜了……

好冷!

赞赏“烟雨江南”的人,一定没经历过江南的冬雨。风大雨大、气温骤冷,人站在外头,即使撑了伞还是从头到脚淋透。

好冷!

方真用身体护住塑料文件夹里的文件,一把吹得东倒西歪的伞不时的离开岗位、投奔西北风。

该死的公交怎么还不来!该死的怎么没有一部空的出租车!——不过打的从这里回住处或是办公室,价钱很惊人。

一部眼熟的车停在公交站前。车窗摇下,“快上车!”

姬裴风扫一眼她的袋子上眼熟的标志:看来他们是从同一个部门里出来。真巧,不是?

他以前并不晓得她住在哪里。根据指点,七拐八弯的停在狭窄却整洁的小巷口,车子开不进去,大约只有人力三轮车才能通行。两边都是砖石结构的三层老楼房,建筑风格独特。

姬裴风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他在走进她内心的一个个壁垒……

雨已经小了很多。静谧巷子里的石板路一点不泥泞,也没有积水。他提了文件袋子,随着方真步入保养良好的铁门,走上木制楼梯,直上三楼的一间房间。

简单的一居室,除了最基本的旧式木头家具,几乎空无长物,床单窗帘都是不起眼的素色。倒是窗边的藤架上满满的两层书十分醒目。半开的朝东窗户,几乎没有渗入的雨水,却有……一只白色的动物冷冷对着他看。是一只白猫,钻进铁栏杆,蓝色的眸子盯着他这个不速之客。猫大多排外,对陌生人警觉性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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