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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莫惜(77)

太阳落在城市的高楼背后,天空一角被染成淡淡的橘红,丝丝云彩飘浮在周围,在这寒冷的季节,透着无限温暖和惬意。

春天要来了吧?

“方哲。”俞扬帆突然叫住他,沉默良久。“下辈子,我不会再把她让给你。”

迈向门口的脚步停住,低沉的嗓音传来,如同宣誓一般。

“我只要这辈子。”

尾声

新奥尔良似乎没有春天。

四月未到,室外温度已经直逼酷夏,明晃晃的大太阳就悬在头顶,多数人早已换上了短衣短裤,脚上还汲着一双夹趾拖鞋。

FrenchQuarter街头的行人不多,狭窄的街道两旁全是浓墨重彩的欧式建筑,繁复的装饰、雕花的铁栏、仿古的小马车,以及有些斑驳的房屋颜色,能让人想象得到昔日的奢华,如今看上去却透着一种哀伤的陈旧感,如同一副年代已久的泛黄的油画。

莫惜情静静地坐在花坛旁边,看到前方有一对身着婚纱和礼服的新人,笑盈盈地坐在马车上,坦然接受四周祝福的目光。

这是最后一站了吧。旅游签证快到期了,钱也花得差不多了。

真是个疯子。

她忍不住想嘲笑自己,一时心血来潮,居然跑到地球的另一边来看太阳赏月亮,就因为曾经有个人在这儿待过好几年。

热闹拥挤的纽约、历史悠久的费城、优雅浪漫的西雅图……那个人留下的足迹还在不在?还有这个地方,他曾经提起过NewOrleans如何如何深具魅力,精致的城市,以及爵士乐、脱衣舞、各种美食……令人疯狂的不夜之城。

可惜,一场飓风将所有的一切全部化为乌有。

他们之间,也像被飓风扫过,昔日的一点一滴全都找寻不回来。

太阳渐渐落下地平线,周围的行人也慢慢散去,整个广场静悄悄的。莫惜情叹口气,闭了闭有些酸涩的眼睛,抬起头来——

是梦?

清凉的晚风中,男子挺拔修长的身影背光而立,金黄的阳光沿着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似真似幻。他唇边淡淡的笑容,也如同这柔和的光线一般,温暖而迷醉。

男子将手插进米色休闲裤的裤袋中,暖暖一笑。

“莫惜情。”

仍是记忆深处低沉磁性的嗓音,像情人的呢喃,侵蚀到骨髓,狠狠地刺痛心窝……她一动也不敢动地仰头望着,许久都不敢开口。

“你……好。”回过神来,拼命挤出一个笑容之后,再无语。

方哲静静地看着她,眼底似乎暗流汹涌,目光像纠缠的藤,要将她密密麻麻捆绑住。

“呃……你怎么会来这儿?”她不自在地别开脸。

“我来,”他慢慢开口,“探望我的妻子。”

妻子。

他结婚了。

莫惜情一僵,垂在身畔的手下意识握成拳头,立即又放开。慢慢站起身将手中的背包斜挎在肩上,朝他微微笑了一下。

“哦,再见。”

“你不问问我的妻子叫什么名字?”

“没必要问,我们又不会见面。”她挤出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真的不问?”语气淡淡的。

她摇摇头,站起身向前疾走几步,将他的话抛在脑后。问了又能如何?只是徒增困扰,在心上再狠狠割一刀罢了……

“她叫莫惜情。”

脚步顿住。然后,她缓缓转身,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我的妻子,叫莫惜情。”方哲的声音很低,像呢喃,却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有时,也叫茉莉。”慢慢走到她跟前站定,嘴角微微上扬,笑容温暖而宠溺。“茉莉。”

莫惜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好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那、那次,你不是牵着一个女孩子的手吗?还说……你们要结婚。”

“你觉得兄妹能结婚吗?”

“嗯?”她傻住。那是他妹妹?

“我终于把你找到了。”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伸手将她拉进怀里,很用力地搂住,仿佛一下秒她就会消失不见。

这个坏孩子,怎么想到跑这么远呢?以后一定要看紧一点。

莫惜情陷在他有力的环抱中,脸压在他的胸膛上喘不过气来,想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开。万般情绪纠结在心头,泪水突然涌出眼眶,她强忍着不发出一丁点声音。

“嫁给我好吗?茉莉。”

她一僵,死咬着唇不敢吭声,生怕一说话就会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们已经浪费十一年了,人生能有几个十一年?相信我,我对你是认真的,嫁给我。”

方哲低下头,温柔的目光胶着在她的脸上,眼神清澈见底,分明饱含着无限的宠爱和深情。她屏住呼吸对视他,留在心底深处最后那一点点坚硬的东西,像被投进了熊熊的火焰中,即将全部融化。

“嫁、嫁给你……那、那你身边那么多女人呢?”泣不成声地问。

“她们都不是你。”

“那、那你把红叶弄垮了,人家都认为是我弄的,我、我……”

“我把红叶扶起来了,就等着你回去管理公司。”

什么意思,是说……方道收购了红叶吗?她抬起头狠狠地挖了他一眼,泄愤似的将眼泪鼻涕全擦在他的体恤衫上,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又痛又甜的感觉。

不要再逃避了,莫惜情。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能喜欢我多久?”揪住他胸前的衣服,恶狠狠地问,“一个月,还是一年就没了?”

“傻茉莉。”方哲轻轻地笑,“你还有五个十一年,来检验我是否爱你。”

他说了“爱”字呢。

莫惜情听到从心底传来细小的崩裂声,仿佛一层坚硬的壳,被他短短的一句话撬开了缝,一种充实的感觉立即从缝里钻了进去,迅速填满,满得就要溢出来。

那是幸福吗?她扑进他的怀里,毫无形象地号啕大哭起来。

“我、我很爱钱的……呜呜……”

“我也爱钱。”

“我……脾气不好,以后会、会吵架……”

“吵架可以增进感情。”

“我骗、骗过你……呜呜……你不怪我吗……”

“我也骗过你,我们扯平了。”

“我、我没有那么好的家庭背景……呜呜……我只是一个……别人不要的女儿……”

“我要你就够了。”

“呜呜……那我、我是不是……真的、真的钓到……呜呜……你、你这条大鲸鱼了?呜呜呜……”

“小傻瓜。”方哲微笑着吻了吻她的额头,“我自愿上钩。”

俞扬帆的自白

九岁那年,我被妈妈带到乡下读书。

这是我们俞家的传统,每个孩子必须在乡下待一段时间,学会打理自己的生活之后,才能回到城市。因为,白手起家的爷爷非常信奉这一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我是俞家最小的孩子,深得爷爷宠爱,可是他照样不顾我的哭闹反抗,扔下我便一走了之。为此,我整整半年没有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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