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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尖上的孩子(17)

凯斯睁大眼睛,“什麽是调戏?”

时影有点语塞,想一下,胡乱回答,“就是乱夸奖。”

“我哪有乱夸奖,你妈妈真的比你好看啊。”凯斯有点委屈。

时太太笑出来,“好了好了,天都快亮了,快去洗个热水澡先休息,有什麽话睡醒再说。”

凯斯如临大敌,“洗澡?我不……”

“喂!”时影知道他想说什麽,立刻打断,“不用罗嗦,我来帮你洗。”

这话听起来简直像在调情,时太太顿一顿,笑的有点干巴巴,“那,那你们先上去吧。小影……”她犹豫一下,那种不安又浮现出来,“你会在家多住些日子吧?”

“……嗯,这次会待比较久,要找亚述有事,还有些其他事情要处理,”时影看著母亲,一时有些躇踌,“……总之,这次会待久一些。”

“那就好。”时太太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说,“快去休息吧。”

(19)

时影一直在想母亲那满怀心事的笑容。时太太大家出身,自小被要求喜怒不形於色,严格按尺度生活,碰到再大的事都力求端方持重,务必让自己似一尊玉雕菩萨。她性格过於温婉单纯,修习并不到家,但在普通人面前作作样子也已经足够,这一次竟流露如此明显的情绪,眼睛里的忧郁不安瞎子都看得出来……因为自己?还是因为……时影心不在焉,等意识到的时候,发现被自己按在浴缸里的凯斯这一回乖的出奇,而且……

“……凯斯,你好像重了一点吧?”他掂掂凯斯的身体,虽说仍然一只手就可以托的起来,但与上次相比已经有所不同。

“……因为我已经不纯洁了。”

时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顷,瞪大眼,“……什麽!就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裸体?呃,倒是也摸过了,不过只是帮你洗洗而已,这就已经玷污了你了?”他联想到严重的後果,不由蹙起眉来。风是自然物质吧?应该不至於像宗教形象那麽死板吧?

“不是。”绿眼睛男孩哀怨地斜视他,“身体没关系的,你亲亲咬咬也没关系,只要你喜欢……我说的是我的心。”

时影一脑门黑线,“你的心怎麽了?”

“它好像在嫉妒,也或许是猜疑,反正不是好东西,很重很重地压在这里。”凯斯用手指在自己身上比来比去,最後确定的位置是胸口粉红色小乳尖的一侧。

时影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里,过了好半天,才面无表情地抬起头,“你嫉妒什麽?”

“就是那个人啊!”凯斯声音大起来,用力拍著浴缸的边沿,气愤又委屈地扁嘴,“那个人那个人啊!他是谁啊?他为什麽要抱你啊?他也喜欢你吗?我不要不要!为什麽刚走一个又要来一个啊?”

“……你说杨怀恩啊。”时影要想一下才明白。他不吭声了,默默地把凯斯从水里捞出来,用大浴巾包好,抱到外面的床上去。

凯斯一直等著他的回答,半天等不到,开始不耐烦,“时影~时影?时影!”

“睡吧,别吵了。”时影一把按倒他,用被单把自己和男孩一古脑儿卷起来。

“唔唔,”凯斯挣扎著从被单里钻出头来,“可是你还没有说……”

“他喜欢的不是我。”

“哎?”

“他喜欢的不是我,放心了吧?快闭上嘴睡觉!”

凯斯很想继续问,那他喜欢的是谁……可是时影已经把脸埋进了枕头里。时影从来没对自己这麽凶过。这算凶吧?时影总是很温柔平和……现在却这麽不痛快的样子……还是住在山里的时候好啊……既然说不是……凯斯叹了口气,不敢再开口了。不过,他转转头,又发现一件新的意外,自己跟时影睡在一张床上哦……第一次睡在一张床上哦!而且贴得很近,近到时影身体的温度清清楚楚从被单下面传递过来……男孩咧嘴笑出来,再往那边拱两拱,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早上还没睁眼,时影就感觉脸颊上有气流轻柔扫过的感觉。冬季房间的窗户除了打扫时不会敞开,那麽……这一定是凯斯了。

房间里有柔和的光线和若有若无轻轻哼唱的声音,时影慢慢坐起来。果然,厚重的窗帘已经被拖开一半,凯斯站在宽大的窗台上,好奇地向外张望著,一边轻轻扭动身体,嘴里还轻轻哼著“特拉拉……嗒拉拉拉……特拉拉……”的古怪调子。

他没穿衣服,身上只搭著一块大浴巾,随著他手舞足蹈的动作挥来挥去,勉强将身体维持在站立的状态,也因此显得格外轻盈,纤细的长腿,精致的足踝,半透明的皮肤,站在窗前,像一只虚幻的精灵。

“凯斯……”时影恍惚地开口。

男孩立刻回过头,笑著扑过来跳到他身上,“时影时影,你醒了?刚才有人悄悄在门外看了你好几次了。”

“……嗯。”时影用力闭一下眼睛,感觉有点眩晕。一定是母亲。决定回家的时候就知道一定会谈到很多事情,母亲是想劝自己动手术吧?她跟……父亲商量好了?父亲会同意?时影牵牵嘴角,起身下床去盥洗,然後下楼。

时太太果然在等,一脸的神不守舍,见到儿子,立刻露出温柔的笑容,“小影,你醒了,妈妈一直在等你。”

“妈,你有什麽话等下再说,先让我填饱肚子好不好?”时影有些无可奈何。

时太太一滞。

“……其实,有些事不说也没关系。”时影又小声嘀咕。

“……你这孩子。”时太太伤感地看著他。

凯斯歪著头来回看他们,满眼好奇,习惯性地往桌子上坐,一屁股拱倒了桌边的玻璃杯,响声过後,牛奶淌了一桌,吓得他跳起来,又带翻了瓷碟子。时太太吃惊地瞧著他,又看看儿子。

时影苦笑著把凯斯塞进自己身边的椅子里,小声对他说,“今天坐这儿。”

时太太力图保持自然,看著他,笑了笑。

凯斯嘟著嘴,检查了一下自己面前的食物,只有两片橙是他感兴趣的,拿起来吃了,抬头回视女主人,想了想,开口,“妈妈,你想说什麽就说没关系的,不管是时影脑袋生病的事,还是他以前爱人的事,我都知道。”

时太太彻底僵化。

时影好气又好笑,瞪著凯斯,“你叫我妈什麽?”

“妈妈?怎麽?”男孩的目光纯真而甜美。

时影望望天花板,不再理他,“妈,你想跟我说什麽?”

“啊?哦。”时太太回过神来,“我联系到一位很权威的脑科专家,他想给你做一次详细的检查。”这话题她想提又不敢直说,结果被凯斯一打岔,脱口而出,说完了自己也吓一跳,立刻战战兢兢看著时影。

时影低著头用叉子叉煎蛋,过一会儿才说,“我已经检查过了,也知道结果了。”

“我知道,我知道,是那位沃恩教授,”时太太连连点头,“他是非常好的,可是再看一看也没关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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