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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想飞行里程之蓝色换日线(7)

其实,对这次的黑板报,她都已经全盘计划好了。墙报的文字部分,包括文章和板书,将全部由她自己来负责,至于绘图……虽然有些难度,但她相信,这个问题也一定能够迎刃而解的。

“我知道你在这方面很有能力,有创意,文章不错,字又写得漂亮,”冯老师赞赏地看向身边那张年轻清秀的脸庞,这也是康宛泠被一致推选为宣传委员的原因,“所以,这次的比赛,我把希望都寄托在你……”

“其实,也不能只靠我一个人啦!”康宛泠兴奋地红了脸,她早知道自己有才华,可是,这些话是从偶像冯老师的嘴里说出来的,那意义可就大不一样了,“这应该是大家智慧的结晶……”

“不错,所以,我把希望都寄托在……”冯老师继续道,“你和费烈身上。”

康宛泠差点被脚下的台阶绊了一跤——什么?

“费烈,”冯老师点点头,对自己的决定很满意,“他虽然不爱说话,但的确才华横溢。我曾经参观过他父亲的画展,而他,看来已经遗传了父母的所有天赋。如果你的黑板报能由他来绘图、插画,一定会锦上添花……”

“锦上添花?”康宛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一朵黄色郁金香浮现在眼前。

眼皮又开始跳了。

“我很期待这次的墙报,你们可一定要好好合作哦!对了,有一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没有注意到康宛泠的异常,冯老师往下说着。

合作?和费列罗?这个该死的没心没肺的木头人?

“……我希望费烈能担任班里的宣传干事……”

干事?干什么事?

康宛泠按住右眼那突突跳动的眼皮。

“……让你们成为长期的合作伙伴,你不反对吧?”

她终于知道右眼皮跳预示着什么了——

灾难!

走进教室,第一眼触目所及的,更证实了她方才的预感。

早早地在白丝芸的桌边就围了一大群人,确切地说是女人。

“他家好漂亮哦!墙上挂的、房间里摆的,全都是他们一家人的杰作!全都是艺术精品!”

尖利的声音引起一片向往的赞叹。

“还有,费烈的妈妈好温柔和蔼哦!一点大艺术家的架子都没有,一见我去,就不停地端茶送水,还给我吃她亲手做的蛋糕呢!”

不出所料的,周围又是一阵羡慕的声浪。

“费妈妈说,费烈昨天去看一个画展,前天因为要提前买票所以早走了,否则,一定会留下来和我一起值日的!”——其中,“和我”两个字是重音。

瞟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康宛泠,白丝芸有意无意地接着往下说:“毕竟是大家风范,知书达礼,费妈妈把每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不像有些人,连情况都没有了解清楚就乱说一气,混淆视听。”

“不过才去了人家家里一次,连面都还没见到,就得意成这样,”康宛泠还来不及说话,斜刺里一个声音响亮地蹿出,“要是见上了面,我还真怀疑今天的教室里会不会有人大发花痴了呢!”

康宛泠忍住笑——方莹莹要是牙尖嘴利起来,向来很少有人能够抵挡得住。

“谁发花痴了?”白丝芸果然气白了脸,“你给我说说清楚!”

“爱谁谁呗!”方莹莹目中无人地翻着小眼睛,“谁要是觉得自己像,都可以对号入座啊!”

“方莹莹!……”

清脆的铃声响起,适时地中止了这场唇枪舌战。

即使坐到了自己的坐位上,康宛泠还是能够不时地接到白丝芸向这个方向投来的眼白卫生球。

烦,好烦。

正所谓无妄之灾。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然是他——

康宛泠把目光愤愤地投向了身边空无一人的坐位上。

这个姓费的家伙!

一如既往的,费烈到教室的时候早自修时间已经过去一半了。

倒不是他故意想迟到,实在是每天晚上都睡得太晚了。

通常作业做完就已经是深夜了,而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是,睡觉之前再临摹一幅小小的静物。

这样一来,不到十二点,他是没有可能上床的。

如此努力,并不是出于被逼无奈,事实上,他的老爸老妈从来没有要求过他走他们的路。他之所以不分白昼黑夜地画,完全来自于血液中的天赋、真心的喜爱和从小就有的梦想。

是的,梦想。

在他的梦想中,并不包括像老爸这样的大红大紫、名动一时,也不包括像老妈这样的安闲舒适、平稳持家。他渴望的是——自由。自由地在这个世界上行走,自由地看尽天下的名画、雕塑、建筑,自由地学习他想学到的所有艺术,同时,也自由地用画笔记录下一切美好的事物。

也许有一天,他真的会背上画板远走高飞。但是在此之前,他需要自己具有坚实的基础和深厚的功底。

在全班同学的注目礼中,费烈默默走向自己位于教室后排的坐位。

他知道自己在同学们的心目中,一定属于异类。从小学到现在,他几乎没有什么朋友,也很少和周围的人交谈。这并不是他用来引人注目的手段,也不是故意扮酷,而是他实在是分不开注意力——他向自己自嘲地一笑,他就是这种人,一旦决定了什么事情,或是喜欢上了什么,就会固执地坚持到底,同时,他也不会让自己因为受到周围任何的人或物的影响而分神。

“是不是昨天又弄到了半夜?”

才坐下,左手边,隔着走道传来一声教室里每个人都能听见的耳语。

费烈微微一笑。

罗纹。

高一(2)班的另一个异类。

他的智商出奇的高,据说其iq指数高达一百八十分。每次大大小小的测验、考试,他都能遥遥领先地稳居年级第一的宝座。甚至有人怀疑他的脑袋是由奔n的芯片、80g的硬盘和256兆内存组成的。

但是与此同时,他的情商也出奇的低。班级里所有的小秘密到他这儿就成了广播站,不弄到人尽皆知就誓不罢休。可笑的是,每次说出秘密后,他都恨不得以头抢地,一边大喊着“哎呀,我又不小心说出来了”,一边要对方赌咒发誓不再说出去,而往往这时,这个所谓的秘密,已经成为众人皆知的了。多嘴多舌,加上多管闲事、爱帮倒忙,使得他成为班里每个人敬而远之的对象。

只有费烈知道,在那多嘴多舌、越帮越忙的表象背后,是出自真心的热忱和从未受到污染的单纯。所以,尽管成为同班同学才短短的两周时间,罗纹却已经成为了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中的一名。

转过头,他向罗纹点点头,算是对他的问候的回答。

走道对面那张戴着眼镜、酷似小老头的长脸顿时满脸生辉。

费烈急忙回过头,但是晚了,他已经成功启动“广播站”的广播热情了。

“费烈,我听说你昨天去看画展了,是不是?我还听说,你前天没有参加值日是因为要去买画展的票。否则,白丝芸说,你肯定会和她一起值日的!是不是啊?对了,白丝芸昨天还到你家去了,你知不知道?……”

他怎么会不知道?白丝芸来的时候,他刚从画展回到家,一看是她来了,连忙躲进自己那间小房间,连厕所都不敢上。偏偏白丝芸来了就不肯走,吃这喝那的,害得他差点憋死。

“……白丝芸说,因为某人的假传圣旨——这个某人是谁她没说——她本来满心以为你会留下来值日的,结果,留下来的却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她说她无所谓啦,毕竟,你去看画展也是一件好事嘛……”

罗纹的悄悄话在安静的教室里响亮地回荡着。

尽管忙于铺开桌上的纸笔,尽管没有转头观察,费烈还是感觉到有股尖锐的怒火从自己的同桌身上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