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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降异宝(42)+番外

泠默将两只手臂攀在云笙颈後,缩在他怀里,拼命摇头。

云笙侧头不解,过一会儿,恍然道,“小默是担心花落麽?”花落的毒伤严重,云笙心底为难,却不敢就这麽告诉泠默,只得安慰他道,“莫担心,花落会好的。”

可是无论他怎样哄劝,泠默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而且这一回泠默并不像以往受了委屈便嚎啕大哭,他只是泪流不止,抽泣哽咽,断断续续的,听的云笙心如刀绞。许是今天经历了血腥,吓著了吧?云笙暗恨自己无能,只得将他抱在手里,走来走去,轻轻抚著他的背小声安慰。直走了多半个时辰,泠默的哭泣才慢慢沈下去。云笙以为他哭的累了睡著了,回转前院,想将他放回屋里床上,泠默却忽然动动手臂,搂得他更紧,说什麽也不肯下去,同他说话,也不回答,脑袋只管埋在云笙肩窝里,紧紧抱著他脖子不放。这样一来,云笙更加以为他是吓著了,反正他身子纤细轻盈,抱著也不累,便索性一直抱在手里,就这样走来走去处理事情。

这一夜,竟无人入睡,满园寂静,人人各有心事。

到得後半夜,云笙实在极担心泠默,几次要送他去睡,泠默却总是无力地摇摇头,依在他身上不肯走,就好像一走开哥哥便会不见似的。云笙只得道,“那麽泠默就在哥哥怀里睡罢,闭上眼睛睡一睡,哥哥一定不会摔著你。”泠默沈默一会儿,轻轻点了点头。

黎明将至,风未息满脸疲色,自厨下端了一碗汤药来。风之飞儿忙接过去,口对口哺到花落嘴里,药灌下去一炷香的功夫便见了效,花落竟睁开眼皮,还对著飞儿微微笑了一下,虽然立时又睡了过去,飞儿却已是欢喜地手足无措,连声向风未息道谢。其他人也俱都欢喜,未夕眼泪汪汪地笑了出来,若花落有什麽,她少的可就不是一个宝贝弟弟了。

云笙对泠默道,“这下子放了心吧?去好好睡一会儿可好?”

泠默抿著唇,细声细气问,“哥哥睡麽?”

云笙柔声道,“哥哥还有些事情要做呢。”

泠默垂著头,半晌才道,“那麽哥哥陪我一下好不好?”

云笙怜惜地道,“好。”

兄弟俩自去冷翼著人安排好给他们的房间,云笙帮泠默脱下外袍,搂著他躺在床上,像哄孩子般轻轻拍他。泠默蜷在他怀里,安静地出奇,过了一会儿,慢慢闭上眼睛,呼吸轻浅起来。云笙看著他许久,轻轻叹息。

晨光熹微,格子窗扇的影子落进来,在桌子上印出花纹。云笙听到外间有动静,知是弘良回来,低头瞧瞧泠默,见他已经睡熟,便轻手轻脚起来,走出屋去。

56

午後,冷翼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来,说番人商船遭水贼侵扰死伤惨重,当地官府已加急向朝廷上报。又有暗道的消息传来,原来文鳐世子早些时候领了西北巡按的差使,朝野上下都道他去了西北边境,却没想到文鳐世子此时正瞒了身份,隐匿在距海港不足几里的一处庄园。

“这文鳐也忒是大胆了,”冷翼气恼道,“他这是笃定朝廷里不会拿他怎麽样麽?”这样的私违圣命,那是要掉脑袋的罪。

弘良却甚是奇怪,“为何文鳐忽然要对小少爷下杀手?”以泠默的身份,文鳐要他也实属正常,但总应该是掠去私藏,为何动了杀机?

云笙这半天来已将事情翻来覆去想了好几遍,此时淡淡道,“是不是文鳐下的手,怕是有待商榷。”

弘良与冷翼都是一怔。冷翼犹豫一下,道,“公子,管他是谁下的手,咱们只管兵来将挡就是了。”

云笙还未说话,弘良先叹口气,“冷姑娘,你这是要叫公子造反麽?”

冷翼眉毛竖起,怒道,“什麽造反!公子本就是天皇贵胄,取回天下那是理所应当。”

云笙不理他二人,只是凝眉思索,忽然道,“尚缺一块。”

弘良与冷翼齐齐住口,看他,弘良不解,“公子?”

云笙抬头道,“我总觉这里面漏了些什麽,弘良,长沙王府那边可有什麽信儿?”

弘良算一下日子,道,“探子今日应有消息。”

云笙沈吟著,缓缓开口,“叫细报传消息出来,事无巨细,最近长沙王府里的动静不管大小都一一写来。”

弘良一怔,面色立刻慎而又慎,应道,“是。”

许家行商,自有行商的耳目。冷翼的四十七帮,是为复国铺下的网络,多为旧朝子弟、江湖帮派与地方势力。弘良家世特殊,跟在云笙身边,另有一套经营,手下探子如蛛网散布四处,身份地位各异,却有一件同样的事每天必做,就是将情报通过暗渠送过来,而在探子中间,也有一些极其特殊的人,只听不动,叫做细报,这些细报身份超然,除非得到特殊密令,否则自管自过生活与常人无异,有些细报甚至直到终老都不曾收到过密令。

长沙王府的细报是谁,便只弘良知道,今日云笙提起,弘良心里隐约明白,公子是在猜测什麽,现下要寻证据了。

两日後,各地的消息陆陆续续送过来。番船光天化日之下遭劫,人心惶惶,圣上闻听震怒,令长沙王世子督办此案,火速缉凶不得有误,因此,海寒世子已起身赴海港,这位世子办差使一向全力而为,如此与随身侍卫轻骑简从,一路飞奔而来,消息到的时候,他人也已离的不远了。

然而再快也没快过细报。

云笙拿著弘良呈上的密报,看了良久,神色古怪,说不上是喜是怒。弘良与冷翼都有些摸不著头脑,惴惴地瞧著他,半晌,云笙叹口气,将密报团在手里,暗暗发力,看著那细绢在掌心慢慢化灰,一阵风过四处飘散,方轻轻感慨一句,“这人……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他抬眼,脸色忽然变冷。即使如此,竟敢拿小默的性命来赌,再情有可原,也饶不得了。不过接下来这一步该如何走,却要好好考量了。

冷翼性子急,问道,“公子,如何?”

云笙站起身来,道,“不如何,海寒到此地之前,想来也不会再发生什麽了,我们只静观其变就是。”

冷翼尚不放心,“若文鳐再要动手……”

云笙冷“哼”一声,道,“他不会的。”不再多说,甩袖出去了,留下冷翼蹙眉不解。弘良摊手道,“公子心里定是已有计较了。”

云笙出门,转身往花落所居的侧院走去。院落里十分清幽,廊前一株粗可合抱的老树,浓荫遮蔽了半个院落,此时树上开满了红花,地上也落了一层,衬著绿苔,颜色十分凄厉。南房的窗半掩,飞儿正坐在床前,将花落半抱在怀里,絮絮地与他说话。

今日已经是第三日了。

风未息的话,云笙并未告知飞儿。然而他疑心飞儿早已看出些什麽。这两日花落睡的多醒的少,黑血不再呕了,只是浑身软绵绵无力,然而他脉息日渐衰弱,飞儿又岂会不知。云笙站在窗前,见那两人脸颊相依,缠绵悱恻,花落此时正醒著,雪白的脸上带著一丝淡淡的笑意。云笙只觉胸口窒闷,竟不敢进去,握紧拳,慢慢走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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