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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许你爱我(7)

「心情郁闷!干脆不醉不归算了,反正也没犯人可抓!哼,这些天尽喝白水了……」

不知为什么,这人似乎变地不在那么讨人厌。季雅泽不吭声,转身便走,走了两步,火头冷冷瞪着还站在原地的方灿:「走啊!」

在『幼稚』、『莽撞』之外,至少季雅泽还知道方灿酒量好,酒品也不差,喝的越多越沉默,找少这个人很坦率,不是那么虚伪的。

还是去上课吧!他想,心里突然有些消沉。这些天在城里没头没脑的找,彭幼龙却似石沉大海,影迹全无,季雅泽的无力感越来越强烈。也许就像哥说的,小龙爸爸的案子恐怕不是能一下子解决的,方灿说要帮忙。这家伙似乎很熟这种地方……能信他吗?

方灿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帮季雅泽找人那样的话,第二天醒来他呆坐着想了半天,虽然喝了酒,前一天答应了什么还是记得的,但是感觉有些不像真的。方灿很困惑地挠头,他跟他又不是很熟,不过口角过两次而已,那应该算不对盘吧,自己怎么会答应帮他去找人?可是已经答应了……方灿叹口气,拽过电话打给沈一一,至少他方灿说话算数。

直至再见到季雅泽时他才明白原因,那也不过才是两三天以后。

最近只剩几起小案子,不太忙,方灿想回自己窝里拿些书到宿舍看。出过晚饭下楼,看看天,抽抽鼻子,转悠着往大门外走。树叶差不多掉光了,人行道上薄薄铺了一层,刚下过雨,地是湿的,踩上去软绵绵,车轮滚过路面,带起沙沙的水声。

出门走了没多久,方灿停住,眨眨眼,又踅回来。竖着雕花铁栏杆的石头圆墩上,做着个人,耸拉着脑袋。

方灿试探着叫:「季雅泽?」

那人抬起头来,冷冰冰的丹凤眼,漆黑眼瞳可不就是季雅泽?可是方灿下看见的是他半边脸上明显的红印子,和眉毛上面长长的划伤,流出来的血好象是拿手胡乱地擦了一下,蹭在额角和太阳穴上。靠!这小心眼的家伙怎么三天两头出事?方灿脱口便问:「你又被谁揍了?」

季雅泽侧过头,不说话。

方灿皱起眉:「你又自己去找人了?不是跟你说别去惹那帮人……」

「不是他们。」季雅泽硬邦邦说。

「……你还惹别人?」方灿把重音放在『别人』两个字上。

季雅泽转过头,眉毛竖起来,有点恼怒:「什么又又又的!」他一挑眉却扯痛了伤口,无声地吸一口气。

方灿看了更加不爽,劈头吆喝回去:「不说『又』说什么?你难道不是又惹事了?不是又被人揍了?没本事就别到处惹是生非!」

季雅泽火气倏地冲上来,直着脖子吼:「我惹不惹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谁叫你坐在这里碍我眼呢!」

季雅泽气得直哆嗦:「嫌我碍眼你别看,滚啊!」

「我是很想视而不见!」方灿重重说,语气却和缓下来。

季雅泽衬衫外面只套了件薄毛衣,身体有些发抖,嘴唇苍白,胸口剧烈的一起一伏,好似透不过气来,让人看了很担心,而且方灿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季雅泽只觉得头晕目眩,一点力气也没有,手脚发凉。身体像突然扎破一个洞,连发火的力气也一下子漏了出去。他用力闭一下眼睛,听到方灿问:「你没事吧?」然后一只强壮的手臂插到自己胳膊下面,用力把自己扶起来,「我送你回家。」

回家?不、不要!季雅泽想挣开他,声音不大,却很强硬地说:「不要!不用你管!」

对方动作顿了一下,忽然问:「跟家里吵架了?」

季雅泽僵住。

「这是谁揍的?你爸还是你哥?」

「……我哥。」

半响,方灿才开始行动,半拖着季雅泽往路边走,伸手拦车。

「你干吗?」季雅泽挣扎着问。

「找个地方帮你擦擦药什么的。」

「用不着!」

方灿转过头瞧他:「我可没想再气你,要不想听难听的就乖乖跟着。」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方灿不由分说把季雅泽塞了进去。

棉花棒沾着药水涂到季雅泽伤口上,疼的他『嘶』地一声,方灿才皱着眉开口:

「季宇澄也太过分了,这不是持强凌弱吗?」身手那么好,居然揍无还手能力的弟弟!

季雅泽在他手底下冷冷开口:「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至少我不打老弱病残。」

「你……」

季雅泽刚要开口,就被打断:「别动,等我把药棉贴上。」

「我不贴那玩意儿,那么难看!」

「你贴不贴都一样难看,无所谓啦!」

季雅泽凤眼顿时瞪圆,瞳仁冒火。

结果方灿一说完自己就笑了起来,赶紧改口:「啊,对不起、对不起,说错了。」他的手在季雅泽额头上方顿住。这张脸总让他有奇怪的感觉,尤其这么近看,细致的椭圆脸庞,柔润的鼻梁和唇,配着墨黑冰冷却轮廓鲜明的眉眼,孤寒里包裹着柔媚,一种很特别的、矛盾的魔力。

方灿心里有一瞬间的恍神。是这样,所以他才说要帮他去找人,因为不想要小心眼再去涉险,不想这张脸再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定定心神,小心地把药棉贴好,松口气。

「好了没?」季雅泽冷着脸问,看起来还有些不高兴。

方灿在他鼻子前打了个响指,「好了。」他一边收拾药箱,一边说:「你脾气太大了,以后别发那么大火,对身体不好。」

季雅泽横了他一眼:「谁愿意发火?跟你说话太气人。」

方灿手停顿一下,想了想,是他说话太气人?

过了一会儿,季雅泽问:「你怎么知道我跟家里吵架?」

「看了你这身就知道,肯定是刚从家里跑出来。」

沉默一会儿,季雅泽才慢慢说:「你们警察都一个德性……」

「……」没回应。

季雅泽侧头见方灿正把小箱子塞回书架下层,转回头,一副装没听见的模样:「啊?你说什么?」

「哼!」季雅泽轻轻出气,掉回头不再理他,看看四周。

这屋子真小,跟个小核桃壳一样,总共就这一个房间,卧室客厅都是它,形状也不规矩,有个向外凸的窗户。大概很久没住人了,有股淡淡的尘土味,进来的时候家具上都蒙着布,方灿还小心翼翼地把床上的白布掀起来,才让季雅泽有个地方坐着。

「你哥为什么打你?」方灿问。

沉默一会儿,季雅泽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看,下面是树,看远一点还是树,他问:「那边是哪?」

方灿笑笑:「动物园,围墙那边是老虎笼子。」

季雅泽没出声。

「是我刚毕业的时候家里帮我买的,谁晓得局里有单身宿舍,住那边比较方便,这里就暂时空着了。」

「……」

季雅泽一直不说话,方灿也就沉默下来,两手搭在脑后,看着他瘦瘦的背影,疏远的,心事重重的……小心眼似乎永远心情不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