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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红(14)

记得小时候,娘曾经对他说过:“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命中注定特别的人。你说不上她有什么好,但是你心里明白她就是自己一直在找的人。”

洛希翎,就是卓君扬命中注定要遇上的人。

房门洞开,室迩人遐。她走得洒脱,毫不留恋。书桌上摆放着他让管家送去的一盒黄金,她只取了一锭金子,其余原封不动。

织锦盒子下压着一张花笺,他抽出打开,秀丽的蝇头小楷映入眼帘。

“那一夜不是交易,盘缠不需要那么多,我和春桃背不动。”

君扬辛苦地忍住笑,怕笑得前仰后合让伤口崩裂。洛希翎,你让我怎么舍得放你走?端庄慧黠中带着俏皮,性子刚烈不服输,这样的女子是他梦中所见。江南水乡,怎样的雅趣风情才孕育出这般钟灵毓秀的女子?

我欠你的,我会还给你,就用这辈子剩余的岁月。

洛希翎和春桃自离了盘龙寨,默默朝山下进发。春桃亦步亦趋跟着自家小姐,偷偷打量她的神色。

那夜小姐刺伤季鹰,据冲进房内的丫环背地里说,两人都是衣衫不整。她几次三番想问小姐是不是被恶人糟蹋了,但总问不出口。

“小姐,我们上哪儿去?”憋了半天,春桃忍不住了。

希翎一路都在沉思何去何从,寄傲山庄是万万不能去了,难道她还有脸跑去以大少奶奶自居?洛家堡也回不了,自己做出了这样有辱门风的事,大哥和大娘必定饶不了自己。思来想去,竟真的如他先前所说,无处容身。

哼,决不能让那个可恶的男人看轻了自己。洛希翎昂起五官秀丽的脸,向着头顶的绿荫展开笑颜。我会活下去,活得很好!!

“春桃,我们用这锭金子在山脚镇上开一家绣坊,等安定下来,再悄悄把娘、三娘、四娘一并接来,你说好不好?”她兴致勃勃规划未来。

春桃含着眼泪点了点头,“小姐,你,你有没有被那个禽兽糟蹋了?”她紧紧抓着希翎的手,心纠成了一团。

洛希翎陷入沉默,她不愿春桃为自己难过,可说谎骗她也非良策。正当她左右为难,夹杂着马蹄和辘辘车轮滚动的声音传入耳中,主仆俩同时回头,只见一部锦丽的马车在面前停下。

第十五章

车夫拉开竹帘子,一张她们都熟悉的苍白俊脸露了出来。他似乎有气无力靠坐在软榻上,朝洛希翎虚弱地笑了笑。

“我去镇上办事,要不要搭便车?”卓君扬慢条斯理道。

希翎看都不看他,和春桃继续行路。君扬也不强求,只命马车远远跟着。逞强的小女人,我倒要看看这段山路你能坚持走多远。他又一次兴起了捉弄她的念头。

“小姐,怎么办?那个登徒子还跟着我们。”春桃回头看了一眼,车夫仍是一派悠闲的赶着车,不紧不慢跟在她们身后。

“别管他,走我们自己的路。”洛希翎猜不透他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索性不予理会。这个男人给予她的羞辱在他们道别的时候统统结束,她不想再和他有所牵扯。

走走停停大半日,两个纤弱女子又累又渴,不顾形象的在山路上席地而坐,洛希翎接过春桃递上的丝帕,擦了擦汗。

“小姐,还要走多久才能下山?”眼看日头西斜,这一带渺无人烟,春桃胆战心惊地问。

希翎舔舔干燥的嘴唇正要用“不远了”鼓舞春桃士气,一个戏谑的声音飘过来。“以你们的脚程,走上一夜的话,明早能到山脚下。”

她回头对上云淡风轻的笑容,神不知鬼不觉他竟已下了车,还走到了她们身后。“多谢你好心提醒。”希翎没好气地道谢。她搞不懂季鹰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以不变应万变。

“喝点水。”君扬递上羊皮水袋。看她容颜憔悴嘴唇裂开,他忽然恨起自己的恶作剧。不管她会不会乖乖合作,这次他非要把她拖上车不可。

虽说很不想承他的情,但走了大半天,她和春桃都干渴的快头顶冒烟了。略微迟疑,洛希翎还是接过了水袋。刚喝了第一口,清冽的泉水即刻让全身的毛孔都舒服地张开,她暂时放下和季鹰的恩怨,咕嘟咕嘟喝个畅快之后把水袋递给了春桃。

“谢谢你。”她的态度稍稍和缓,向他福了一礼。

“愿意上车了吗?”卓君扬摇着折扇,白色的长衫覆盖着高大健美的身躯,仿佛翩翩浊世佳公子。

他这付外表,假若不是她清楚他有多恶劣,多无情,十足会被他欺骗。

她静静望着他,淡漠的视线紧锁他的眼眸,像是要探究他这么做背后真正的目的。他神色自若,她根本看不出端倪。

柔嫩的双脚估计又磨出了水泡,天黑以后的山路难走不说,也许还会有猛兽出没。这是那次她逃脱未果后,寨内的姑娘给她的警告。

“到了镇上,我们就分道扬镳。”她提出了条件。

卓君扬点了点头,指着腹部受伤的部位说道:“你用这个得到了自由。”

故意的,这个男人是故意挑起她的罪恶感!洛希翎狠狠咬住嘴唇,甩开他向马车走去。他望着她的背影,莫测高深笑了起来。

三人坐上马车后,车夫扬鞭驱马重新启程。摇摇晃晃的车厢有催眠的效果,走了半天山路累个半死的主仆俩虽尽力打起精神不让自己睡着,但终抵挡不住疲倦的召唤,一前一后沉沉睡去。

真是没有警戒心的小女人。卓君扬摇头叹息,吩咐车夫将车停在路边。他抱起希翎,向林深处走去。

清澈的小溪在夕阳余晖中闪耀着粼粼金光,君扬脱下她的鞋袜,果不其然看到脚底磨出了水泡。

我该拿你怎么办,希翎?一旦你知道季鹰就是寄傲山庄大公子卓君扬,那个恶意戏弄你的男人就是你的夫君,你肯不肯原谅我?

一向精明的头脑不知所措,只能祭起“拖”字诀,能拖一天是一天。他没有把握希翎不会拂袖而去,尤其她仍在火头上,火上浇油的后果难保不是一场燎原之火。

他将她的双脚浸入溪水中,清凉的感觉减缓了脚底的痛感,舒服得让希翎微微呻吟。

该死!她怎么能发出这么诱人的声音。

卓君扬翻转怀中的佳人,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凑过身夺走她红润的嘴唇。

突然的呼吸困难惊醒了希翎,睁开眼立刻发现他在吻她。洛希翎神色一凛,猛地推开君扬。“季鹰,我和你扯平了。”

“希翎,听我把话说完。”卓君扬按住腹部,一脸痛苦的模样。“你推到我的伤口了。”

有吗?自己推的地方难道不是他的胸口?看他痛苦的表情不像装模作样,她不敢轻举妄动,乖乖保持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势。很暧昧也很丢人,她暗自庆幸此处人迹罕至。

“我是景王殿下的人。”他言简意赅说明,“皇上年事已高,众位皇子为了太子宝座明争暗斗多年,不仅在朝廷就连江湖中都各有心腹。我和十四王爷赫连宗臣都是三殿下赫连昱圣的支持者,不过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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